阳光斜照,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我仍能感受到她脉搏的微弱跳动,那缕从血肉中钻出的绿芽已向深处延伸,与断裂的星砂蛊残体重新编织成网。混沌枝桠静静悬浮,光与暗的连接处稳定如呼吸,不再震颤。
我没有起身,而是将左手缓缓抬起,掌心对准枝桠顶端。裂开的白玉骨骼尚未修复,每动一次都像有细针在经脉中穿行,但我必须确认——这新生的法则是否真正稳固。指尖触及枝桠的瞬间,一股温润的反哺之力自接触点涌来,顺着经络回流至心源。不是幻灵珠的推演波动,也不是混沌幻灵珠曾经提供的能量,而是一种更原始、更贴近本源的回应。它在承认我,也在回应我。
就在此刻,枝桠根部忽然泛起涟漪般的光纹,层层扩散。我瞳孔一缩,金瞳纹路自动浮现,却未用于推演,而是本能地捕捉那光纹的轨迹。它们并非无序震荡,而是以某种规律旋转、折叠,最终在空中凝成一幅立体星图。中央一点闪烁着微弱却稳定的红光,标注着“归墟之门”的坐标。而星图边缘,一串极细的波频线跳动着,频率熟悉得让我心头一震。
是电磁波。
不是混沌中的能量波动,也不是洪荒法则的残响,是标准的调频广播波段,夹杂着断续的语音片段:“……信号中断……重复,信号中断……请各站点确认接收状态……”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是现代广播塔的应急播报模式,我在图书馆值班时听过无数次。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穿透维度壁垒,从星图中传出。
“你还活着。”我低声说,不知是对谁。
蚑萤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搭在我腕上的力道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她没说话,但左臂缠绕的绿芽忽然发出微光,与星图边缘的波频线产生共振。星砂蛊残体在皮下轻微震颤,仿佛被唤醒的沉眠者。
我低头看她。她的眼皮微微颤动,终于睁开一条缝,目光浑浊却清醒。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尽力气,将右手抬离地面,指尖蘸着尚未干涸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那不是玄蚑氏的终焉符阵,也不是雷裔的雷纹引,而是一个极简的导航符——三重嵌套的同心圆,中央一点星芒。
星砂蛊残体脱离她的血肉,化作一粒微小的光点,悬浮于符阵中央。它不再暴动,也不再衰弱,而是开始规律地明灭,频率与星图坐标完全同步。导航星轨成形,一条由光点串联的虚线,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直指星图中央的红点。
我知道,该走了。
我撑着地面缓缓站起,白玉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冰层在重压下即将碎裂。混元盘古甲感应到我的意志,自皮肤下悄然浮现。纳米金属与灵藤交织,沿着经络蔓延,覆盖四肢与躯干。甲面浮现的纹路不再是单一的战纹,而是融合了蚩尤的雷痕与玄蚑氏的星轨,甲心处一点微光闪烁,与导航星轨共鸣。
我低头看向混沌枝桠。它仍悬浮原地,连接着光与暗的平衡,却不再需要被守护。它已是法则的一部分。
我迈步,向前一步。
就在脚尖即将离地的刹那,枝桠顶端的嫩芽突然剧烈发光,绿意如潮水般涌动。一个声音从中传出,微弱却清晰,带着跨越维度的回响:
“莉萍姐姐……宝宝快出生了……”
是狐月。
我猛地顿住,金瞳纹路全开,锁定那嫩芽。声音没有重复,但嫩芽的光芒并未消散,反而持续脉动,如同心跳。它不是预兆,不是幻觉,而是实时的信号传递——她正在某个维度分娩,而她的意识通过混沌枝桠的新生根系,找到了我。
蚑萤抬头看我,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宿命的平静。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导航星轨的光点轻轻推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前行。
天空裂开了。
不是归墟之门的开启,也不是空间撕裂的轰鸣,而是一道无声的缝隙,像是画布被无形的手撕开一角。缝隙背后,是霓虹闪烁的都市天际线——玻璃幕墙、高架桥、地铁入口的标识,甚至能听见远处公交车报站的电子音。那是我熟悉的世界。
可当我抬头望向那片裂隙的上空时,瞳孔骤然收缩。
七个太阳。
并列悬挂于天穹,每一颗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投下七重交错的阴影。街道上的人影被拉长、扭曲,重叠成诡异的剪影。空气里没有热浪,却弥漫着一种静止的压迫感,仿佛时间本身被多重光源撕裂。
导航星轨轻微震颤,频率出现短暂紊乱。星砂蛊化作的光点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重新锁定坐标。
我没有动。
那不是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只有一颗太阳,一座城市,一场未完成的雨夜。
可那裂隙中的都市,分明是地球的轮廓,却已被某种力量改写。七个太阳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的标记,是某种存在先我们一步踏入现实,并重塑了它的规则。
“你听到了吗?”我问。
蚑萤点头,声音极轻:“狐月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盯着那七重光影下的街道,看见一辆无人驾驶的公交车缓缓驶过十字路口,车窗内空无一人。站台上,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抬头望天,嘴角缓缓扬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她的影子被七道光线拉出七条不同的方向,彼此纠缠,最终融为一体。
那不是正常的世界。
但那是唯一的门。
我回头看向混沌枝桠。它静静悬浮,嫩芽的光芒仍未消散。狐月的声音不会再响起,但她的存在已通过这根系传递到了此刻。她的孩子即将诞生,而她的选择,早已写在那声低语里。
我转回身,面向裂隙。
混元盘古甲全面激活,甲面纹路流转,将体内残存的双极能量导入防御循环。导航星轨稳定延伸,光点如引路萤火,飘向裂隙入口。
我迈出第二步。
脚落地时,地面没有震动,可我能感觉到空间的密度在变化。空气变得粘稠,光线折射出不自然的弧度。裂隙边缘的都市影像开始轻微抖动,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
第三步。
我伸出手,指尖触及裂隙边缘。没有温度,没有阻力,只有一种熟悉的电磁波动,顺着皮肤渗入经络。那是地球的信号,也是陷阱的诱饵。
第四步。
蚑萤跟了上来,她的脚步虚浮,但每一步都踩在导航星轨的光点上。星砂蛊的光点绕她旋转,形成一道微弱的护盾。她没有看我,只是盯着那七重太阳,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决断。
第五步。
裂隙扩大了一寸。
我看见地铁站入口的电子屏突然闪出一行字:“欢迎回家,张莉萍。”
那不是广播。
那是点名。
我的金瞳纹路剧烈闪动,本能地想要推演那句话的来源,可混沌幻灵珠早已不在识海,残存的推演力也随双生湮灭而消散。我没有系统,没有预判,只有眼前这扇门,和门后那个被改写的家。
我停下。
蚑萤也停下。
导航星轨的最后一段光点,悬在裂隙入口前,微微颤动。
我低头,看向自己掌心。血痕仍在,未愈合,也未干涸。我抬起手,将血滴向导航星轨的末端。
血珠落下,没有溅开,而是被光点吸收,化作一道更深的轨迹。
星轨稳定了。
我抬头,望向那七重太阳下的都市。
“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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