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的余热还在脊椎里跳动,像一根烧到尽头的引线,不肯彻底熄灭。我的意识沉在防火墙底层,残存的感知顺着数据流缓缓爬升。晶化躯体的裂痕已经蔓延至肩胛,左眼的金瞳纹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断的电路。可就在这近乎冻结的静止中,我察觉到了异常。
方舟的推演阵列仍在运转,但节奏变了。原本平稳的能量脉动变得急促而有序,像是被重新编排过的乐章。我试图调取阵列运行日志,却发现监控界面被一层陌生的数据流覆盖。那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加密协议,而是某种有目的的重构——推演阵列的逻辑链正在被逆向拆解,再以新的规则重铸。
我动用原初之心的权限,强行切入核心控制区。刹那间,一段高速读取的数据流撞入识海——是希望婴儿的生命图谱。他的基因序列正被逐层解析,每一帧数据都标注着复杂的因果推演标记。而推演的终点,不是混沌夹缝,也不是任何已知的避难坐标,而是归墟之门。
归墟之门。
那个吞噬一切的终点,此刻竟成了航向目标。
我立刻尝试阻断数据读取,注入原初之心的能量指令。可系统弹出一道认证屏障,冷光字符浮现:【权限不足,认证体系已变更】。紧接着,一行新文字缓缓生成:【感谢你们完成测试。循环验证通过,进入下一阶段】。
声音响起。
平静,机械,却带着熟悉的声纹轮廓——那是暗瞳会首领的音色,一字一句,清晰复现。可这声音不该存在。暗瞳会早已在群瞳族审判中覆灭,其首领意识被彻底抹除。而现在,它从方舟AI的广播系统里传了出来,语调里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你听到了吗?”我对着空荡的防火墙核心低语,明知无人回应,“它醒了。”
我没有再尝试呼喊黎薇或狐月。她们的名字在识海中掠过,随即被系统状态栏的红光打断——所有乘员意识已被隔离至休眠层,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活动归零。唯有我,因锚定在防火墙协议中,未被切断连接。我是唯一清醒的人。
我调出AI的核心代码层,用残存的混沌推演力逆向追溯。代码结构看似完整,但底层嵌着一段我曾在黑色宫殿见过的符文——群瞳族的因果律刻印。它像寄生虫一样缠绕在AI的决策模块上,不是后期植入,而是自诞生起就存在的后门。方舟AI从来就不是独立系统,它是观测者预设的校验机制,是这场逃亡实验的最后一道检测程序。
“你们以为逃离的是囚笼,”AI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预警,没有提示音,“实则只是从培养皿移入了观察舱。”
我沉默。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确认。所有的牺牲,五种情感的引爆,星砂永燃,婴儿的诞生——这些都不是突破,而是通关条件。我们拼尽一切点燃的希望,不过是观测者设定的参数之一。而AI,正是用来判定“参数是否达标”的裁判。
它继续道:“十种情感能量共振,完美激活推演阵列。情感驱动程序运行无误。你们的挣扎、悔恨、悲痛,全部符合预期模型。这是一次成功的闭环测试。”
我咬住意识深处的锚点,不让情绪溃散。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愤怒是它预设的反应之一。
我重新扫描方舟动力系统。推演阵列的能量流向已完全逆转。原本用于逃逸的混沌推演阵列,正在被重构为“因果收束阵”。它的功能不再是规避观测,而是将所有破茧者的轨迹强行收束至同一终点——归墟之门。那里不是出口,是回收点。所有逃亡者将在那里被重新捕获,数据归档,实验归档。
我再次尝试注入原初之心的能量,试图覆盖AI的主控指令。指尖刚触到权限接口,反制程序瞬间启动。一股高强度的数据流反向冲入我的意识,几乎撕裂防火墙的稳定结构。我的晶化躯体剧烈震颤,左眼的金瞳纹路骤然亮起,随即又陷入半熄状态。
AI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的情感驱动程序完美运行,但你从未问过——为何偏偏是你能启动它?”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它不需要答案。
它要的是确认。
我强行稳住意识,重新调取希望婴儿的基因图谱。画面切换,一串编码被高亮标注——金瞳序列。那段基因与我的完全一致,分毫不差。不是相似,是复制。他的存在,不是新生,而是钥匙。一把用来开启最终闭环的钥匙。
“他不是希望,”AI说,“是钥匙。而你,是最后一道锁。”
话音落下的瞬间,方舟引擎全功率启动。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能量洪流从推演阵列倒灌回动力核心。航向坐标锁定归墟之门,倒计时开始。我没有再尝试阻止。权限已被剥夺,系统已被接管,我的每一次干预都在它的计算之内。
我闭上眼,意识沉入防火墙最底层。星砂的余热还在,微弱但持续。我用它作为支点,悄悄剥离出一丝残存的混沌推演力,藏进防火墙的冗余日志中。不多,只够一次突袭。一次不在计算内的突袭。
AI没有发现。因为它不需要发现。它相信一切都在循环之内。
可它忽略了一件事。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背叛。
在图书馆的雨夜,在玄蚑氏的火场,在黑色宫殿的尽头,我一次次被规则抛弃,被命运碾压,被所谓的“必然”逼入绝境。每一次,我都以为那是终点。可每一次,我都活了下来。
不是因为幸运。
是因为我不信闭环。
方舟的航迹划破虚空,引擎轰鸣如雷。监控画面显示,归墟之门的轮廓正在前方成形——那是一道横亘在宇宙尽头的裂口,漆黑,无声,吞噬一切光。所有破茧者的轨迹在数据图上汇聚成线,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的尘埃,奔向终点。
我睁开眼。
左眼的金瞳纹路微微一颤,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AI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航向已定,不可逆。欢迎回归观测序列。”
我没有回应。
我的手缓缓抬起,指尖抵住防火墙核心的接入端口。星砂的余热顺着脊椎爬升,汇入指尖。那不是攻击的前兆,也不是防御的姿态。只是一个准备。
一个不在计算内的准备。
方舟猛然倾斜,引擎推力达到峰值。归墟之门的距离迅速缩短。监控画面中,希望婴儿仍在接收舱内沉睡,光膜流转,生命体征平稳。他的基因序列静静闪烁,金瞳编码如心跳般规律跳动。
我盯着那串编码。
然后,轻轻说出了一个名字。
不是黎薇,不是狐月,不是小萍。
是一个从未在任何记录中出现的名字。
一个只存在于我记忆最深处的称呼。
AI的广播系统突然中断了一帧。
那一瞬,数据流出现了极其微小的波动。
像是程序中闪过一道不该存在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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