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裔炸开的雷光在乱流中撕出一道裂隙,我拉着金瑝向前冲去。脚底终于触到实感,不是岩石也不是土地,而是一种带着微弱弹性的表面,像是踩在凝固的水膜上。
下坠之势未停,我立刻屏住呼吸,将识海中残存的青光引出,缠上金瑝的手腕,同时左手按住自己胸口,顺着心跳的节奏吐纳。混沌幻灵珠微微震颤,回应着我的意念,青光与空中残留的雷丝交织,形成一层薄而稳定的场域,减缓了我们落地时的冲击。
金瑝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但我没松手。指尖划破掌心,血珠渗出,我在地面迅速画下三道短弧,连成一个简化的闭合符形。这是从蚑萤那里学来的隐匿法,不能藏身,但能压住气息波动,不让这片空间轻易察觉我们的存在。
做完这些,我才敢抬头。
四周漂浮着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缓慢旋转。有些映着图书馆的书架,灯光昏黄,闭馆铃声若有若无;有些则是混沌初开的画面,巨卵裂开,青黑色的脉络跳动如心跳;还有几片闪现金瑝的身影——她站在一座石台上,身穿曜金殿的长袍,有人在她耳边低语,画面到这里就断了。
“别看。”我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那些不是记忆,是诱饵。”
金瑝喘着气,手指抠进地面:“它……在拉我。”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的额角渗出血丝,那是观测者印记被激活的征兆。她体内残留的东西正在与这片空间共鸣。
雷裔落在不远处,只剩上半身悬浮在半空,焦黑的铁刀横在膝前。他的身体不再凝聚雷光,只有几缕电弧在皮肤下游走,像快要熄灭的火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眼神还在。
他还清醒。
我挪到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肩头的温度。冰冷,几乎没有活人的感觉。可当他抬手握住刀柄时,指节仍有反应。
“你还撑得住?”我问。
他喉结动了动:“能撑到你说‘走’为止。”
我没再说话,转头望向那些碎片。它们的排列看似杂乱,但某些画面反复出现:控制台、黑洞、我的死亡瞬间。每一次死法都不同——有的被雷劫劈碎,有的被符咒绞杀,还有一幕,是我站在高台上,亲手将混沌幻灵珠挖出,交给穿白大褂的女人。
这不是随机堆叠的记忆。
我在识海中唤出混沌幻灵珠,让它屏蔽外界信息流,只保留左眼金瞳的视觉输入。青光在瞳孔深处流转,过滤掉情绪干扰,仅留下结构与频率。三类画面出现频率最高,且每次浮现时,周围碎片都会轻微震动,像是某种响应机制。
我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储存库,是测试场。
“这里在评估我们。”我说,“它想知道我们会怎么反应,什么时候崩溃。”
金瑝抬起头:“你是说……我们在被观察?”
“一直都在。”我盯着最近的一块碎片,上面是我的脸,正对着镜头微笑,背景是实验室的玻璃墙。“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所有选择都被记录、推演、对比。他们不在乎谁赢,只在乎谁能突破预设的极限。”
话音刚落,金瑝突然动了。
她伸手抓向一块飘近的碎片,那上面是她小时候的画面——一个小女孩跪在雪地里,手里抱着一只断翅的鸟,眼泪落在冰面上。
“别碰!”我猛地拽她手腕,但她已经触到了碎片边缘。
刹那间,那画面崩解,化作一团黑影扑来,缠上她的脖子,像绳索一样收紧。她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指拼命抓挠,却撕不破那层东西。
雷裔想动,可刚抬起手臂,另一块碎片就在他面前炸开——是九黎族的祭坛,锁链穿透四肢,封印咒文在他身上燃烧。他闷哼一声,额头冒汗,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
割开手腕,血洒向空中,同时在识海中下令:“混沌推演——模拟记忆实体化攻击模式!”
幻灵珠剧烈震颤,青光急闪,在我眼前投射出一组数据流:攻击触发条件为“情感共鸣”,强度与记忆真实度无关,只与个体心理依赖程度成正比。防御方式——切断情绪外溢,保持绝对理性。
我一把将金瑝拖回来,反手抽了她一巴掌。
她猛地睁眼,瞳孔收缩。
“听着,”我盯着她,“你看到的温情,都是用来杀死你的。那只鸟早就死了,你救不了它。就像你救不了过去的自己。”
她嘴唇颤抖,但没再挣扎。
黑影缓缓退去,缩回碎片形态,重新漂浮起来。
我站起身,走到那块曾袭击金瑝的碎片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边缘。
没有攻击。
因为它现在只是静止的画面,不再承载情绪诱导。
我回头看向雷裔:“你能站起来吗?”
他扶着刀,慢慢撑起身子,肩膀晃了一下,但没倒。
“够了。”我说,“我们不能再被动挨打。”
我拔出腰间残存的雷纹锤,锤头早已碎裂,只剩下半截握柄。可它还沾着雷裔的雷煞,也浸过我的血。
我蹲下身,将锤柄插入地面。
一股微弱的震波扩散开来,像是敲响了一口沉寂的钟。周围的碎片齐齐一顿,随后开始重组,排列成环形,围绕着我们缓缓转动。
就在这时,空中浮现出一行半透明的文字,像是用光刻上去的:
**“推演者,你终于来了。”**
字迹消散后,四面八方的黑影再次聚拢,不再是零散袭击,而是结成墙势,围成一圈。其中一道开口,声音竟和金瑝一模一样:
“姐姐,救我……我不想再被改写了。”
我手指一紧,几乎要抬手去碰那影子。
但它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经历过背叛、挣扎和痛苦。真正的金瑝不会这样求救。
我咬住后槽牙,硬生生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你不是她。”我说。
黑影不动,声音却变了,叠加了多重语调,像是许多个“金瑝”在同时说话:“可你怕她是假的,你也怕你自己是假的。既然都可以复制,为什么非得是你?”
我没有回答。
而是低头看向插在地上的雷纹锤。
锤柄上还缠着一道细绳,是从我最初那件t恤上扯下来的。布条已经发黑,可上面有个小小的笔画——我在穿越前夜,用圆珠笔在袖口写下的“张莉萍”三个字,歪歪扭扭,没人认得出来。
这是我唯一没被复制的东西。
至少,这一刻,它是真的。
我伸手握住锤柄,用力一拧。
整片地面震动起来,那些环绕的碎片咔咔作响,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发。黑影发出尖啸,被迫后退一段距离,却没有溃散。
空中再次浮现文字,这次只有两个字:
**“继续。”**
我松开锤柄,转身面对金瑝和雷裔。
“听好了,”我说,“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回应。别动情,别回忆,别怀疑。”
金瑝点头,脸色苍白。
雷裔握紧了刀。
我把雷纹锤从地上拔出来,锤头朝下,指向自己的影子。
“我们要用脑子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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