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临时集结点,更像是一个被匆忙但精准地嵌入这片蛮荒山野之中的、充满工业朋克风格的脆弱巢穴。
它并非由砖石垒砌,而是巧妙地依托着一面巨大的、在亿万年前地壳运动中撕裂开来的、颜色黝黑如铁的岩壁。
数顶巨大的、印着不规则迷彩斑块的伪装网,被经验丰富的工兵用高强度绳索和速降扣具,层层叠叠地架设在岩壁突出的部分和周围几棵顽强生长的猴面包树粗壮枝干之间,构成了营地的主体遮蔽。
这些伪装网不仅在视觉上完美地融入了周围以灰绿和土黄为主色调的环境,其特殊的复合材料涂层还能有效地吸收和散射雷达波,使得这个小小的营地即使在最先进的侦察卫星俯瞰下,也只是一片不起眼的山体阴影。
当岩罕一行人,在接应队员无声的引领下,终于拖着仿佛灌满了沉重铅块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几乎是踉跄着穿过最后一段布满尖锐碎石和带刺灌木的陡峭坡地时。
前方那片由岩壁和伪装网构成的阴影里,几盏被刻意调节到最低亮度、只在伪装网边缘缝隙处泄露出几缕昏黄光丝的营地灯。
如同黑暗深渊中指引迷航船只的微弱灯塔,瞬间刺痛了他们因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和极度疲惫而变得有些模糊的视觉神经。
这一刻,一种难以用语言精确描述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在地下奔涌了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温热泉流,缓慢却坚定地,从他们几乎被夜露和冷汗浸透的脚底升起。
顺着冰冷僵直的腿骨,蔓延过因持续紧张而微微痉挛的腰腹肌肉,最终浸润了他们那仿佛被掏空了灵魂的胸腔和几乎要停止思考的大脑。
那不仅仅是脱离致命危险后的单纯庆幸,更像是一个在无边无际的暴风雨海洋中挣扎了太久、几乎放弃希望的水手,突然触碰到了坚实陆地的边缘,那种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恍惚、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虚脱、以及对这片刻安宁倍感珍惜的、近乎虔诚的脆弱感。
踏入营地内部,空间感豁然开朗。地面显然被工兵用工兵锹和简易平整器仔细地处理过,虽然依旧能看到裸露的岩石棱角,但大部分区域都铺设着厚实的、军绿色的高密度防潮垫。
踩上去能感受到一种略带弹性的、令人安心的踏实感。
几台罩着隔音外壳的军用发电机,被放置在远离中心区域的岩壁凹陷处,它们低沉而富有规律的嗡鸣声,如同这个临时营地稳定跳动的心脏,不仅驱散了山林夜晚的死寂。
也为那些维系着通讯、照明和情报处理的电子设备,输送着不可或缺的能量血液。空气中,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属于前线指挥所的特有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提神醒脑的廉价速溶咖啡因的焦苦、消毒药水略带刺激性的清新、保养枪械和皮具的枪油与皮革混合的醇厚、以及数十名高度紧张的男性躯体在长时间不脱卸装备后自然泌出的、带着咸涩的汗液味道……
所有这些气味复杂地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既能瞬间刺醒麻木神经、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人们身处险境的压力场。
他们这几个人,如同几枚刚从血腥泥潭里捞出来的、残破不堪的棋子,刚刚踉跄着踏入这片由灯光和秩序构筑的微弱光环边缘,几个早已等候在此的身影,便从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不断有神色凝重的人员掀帘进出的指挥帐篷旁,快步迎了上来。
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如高原上迎风而立的白杨,即使是在这光线昏暗、环境杂乱的野外营地,她身上那套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埃塞俄比亚战区维和部队夏季常服。
依旧保持着近乎苛刻的整洁。肩章之上,那几枚象征着校级军官身份的五角星,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并非闪烁耀眼光芒,而是泛着一种冷硬内敛的、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般的质感。
正是齐一楠。她的步伐迈动间,带着一种仿佛用标尺精确丈量过的、属于职业军人的利落与精准,那张平日里就冷艳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上。
此刻看不出太多长途奔袭或熬夜指挥留下的疲惫痕迹,只有那双天生就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
在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岩罕小队每一个成员身上那早已被硝烟、尘土、灌木汁液以及暗红色血污浸染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破烂作战服。
掠过他们脸上那些尚未得到彻底清理、混合着油彩与疲惫的沟壑,最终定格在那一张张写满了透支与风霜、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年轻面孔时。
那锐利的目光才几不可察地微微波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初融时渗出的第一滴春水般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动容与关切。
她的视线最终越过了活着的众人,落在了队伍最后方,被两名神情肃穆的特工队员用极其标准而郑重的姿势、小心翼翼抬着的、那个覆盖着鲜艳红旗的深色收容袋上。
她的瞳孔,在那抹象征着至高荣誉与牺牲的红色映入眼帘的瞬间,不易察觉地骤然收缩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中。
但随即,那抹波动便被更深的、如同寒潭古井般的冷静与肃穆所覆盖,恢复了惯常的、仿佛能冻结一切情绪波澜的镇定。
紧紧跟随在齐一楠身侧的,则是黄雅琪。她似乎刚刚从某个需要高度隐蔽的行动中切换过来,换下了一身便于在城市阴影或丛林暗处活动的深色城市作战服。
外面随意地套着一件同样是深色系、材质挺括、具备基本防刮防水功能的短款防风夹克,拉链只随意地拉到胸口位置,露出了里面深灰色战术背心那标志性的肩带和快拔枪套的轮廓。
她那头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如同某种宣言般紧紧束在脑后的乌发,此刻也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挣脱了束缚,散乱地垂落在她光洁的额前与鬓角,非但没有折损她的气场。
反而更添了几分不同于齐一楠那种军人式严谨的、带着野性与不羁的风尘仆仆的锐气。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久别重逢或劫后余生的寒暄表情,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的眸子,如同两台高精度的生物特征扫描仪。
直接越过了所有不必要的迎接环节,精准无比地、几乎是带着一丝灼热感地,投射并牢牢锁定在走在最前面的岩罕脸上,仿佛要透过他脸上那些早已干涸板结的油彩与尘土混合物。
直接读取到他大脑中所有未经任何修饰和汇报的、最原始、最鲜活的第一手信息与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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