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见缝插针抛弃道德做了坏女人,企图扭转命运时,依旧没能阻挡小彬哥走向康越心的脚步。
店里有位每周订花的熟客,尼尼表面上对她恭维,私下里经常说她坏话。她以前是茶楼服务员,人也不漂亮,却让一个小老板为她抛妻弃子。
刘忆自认为比她漂亮,又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作基础,所以机会来了她要紧紧抓住博一博,可是……
她真正信服了瞎子。
她不怪小彬哥,尽管她接二连三地失望,她仍旧不会怪他。爱一个人爱到深处,怎么舍得责怪他。
医生叮嘱吃清淡流食,刘忆到食堂买了大米粥,水煮青菜。回到病房时恰好赶上尹彬睡醒,她扶他坐起来,把饭菜摆到搁板上。
尹彬看她面颊通红,呼吸粗重,问道,“跑楼梯上来的?”
“嗯,我还是不习惯坐电梯,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小盒子里。”
她习惯称电梯叫“小盒子”。
尹彬笑笑问,“这是几楼?”
“七楼。”
“还好是七楼,要是十七楼你还爬楼梯?”
刘忆摇头,“不爬,饿死你算了。”
“你舍得?”
“舍得。”
说完两人都笑了。
刘忆喂他吃饭,理由是他手上插着留置针活动不方便,另一方面是要报昔日之仇。
尹彬没胃口,喝了半碗不肯再喝,刘忆不说话,勺子照常递到他嘴边,他拗不过,只得乖乖喝完。
小时候,他就是用这种柔和的“冷暴力”逼她多多吃饭,如今,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
刘忆喂他吃药,他看到蚕豆大的紫褐色胶囊,嘴里已经泛苦了。至今他都不能接受胶囊类的药,运气好的话直接滑到食道里,运气如果不好,卡在嗓子眼,或者在口腔里化开了,将是难以名状的灾难。
“不吃了吧?”他试探着问。
刘忆微笑着摇摇头,说,“不吃不行,把药末倒出来直接吃可以,二选一,要哪个?”
“你学我?”
“对啊,有机会还给你了,怎么样,学得像吧,尹老师?”
“像。”
“找到食堂不容易吧?”
“还好,医院格局嘛,大同小异,呆的久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尹彬看着她的强颜欢笑,暗自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自嘲道:“身体生了病,脑子也变笨了。”
“不是脑子变笨,是身体需要休息,倒逼脑子进入半休眠状态。”刘忆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所以呀,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我给陈磊打过电话,他也是这么说的。”
尹彬脸上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刘忆精准捕捉到了,她说:“要不,我不嫁给他了,让他职场得意情场失意,谁让他胜之不武?”
刘忆也是气不过,她觉得陈磊脸皮厚到家了,原来他升职是踩着小彬哥的肩膀上去的。
“他没有胜之不武,你不要置气,有些事不是简单的对错能定义的。”
话虽如此,道理都懂,心里还是难免有疙瘩,但是有一点他肯定,小忆不会“徇私”,她永远站到自己这边。
“那,”刘忆小心翼翼地说,“陈磊说要和同事下班后来看你,你见吗?”
“当然要见。”
刘忆又鼓足勇气说,“你住院的事,我不告诉心姐尹伯伯他们行吗,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你,我想他们知道了也是徒增担心。”
“行。”尹彬不是矫情缺爱之人,他这也这样想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好不容易有机会还你人情。”刘忆忐忑的心放下了,起初她还担心小彬哥不同意。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伤感,难以言说的伤感,她本想嫁给小彬哥,用一辈子的时间还他人情,现在看来,这辈子注定还不完了,她不确定下辈子是不是还有机会,或许,她会让孟婆放她一马,免了她的孟婆汤,让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去完成未了的夙愿。
今生注定遗憾了,刘忆望着雨水清洗过的湛蓝天空,说不出一句话。
陈磊带着五个同事提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围到了病床前,询问病情,嘘寒问暖,加油打气,一整套流程下来,再打道回府。
陈磊没有跟着同事一起走,他要带刘忆去外面吃晚饭,刘忆拒绝,理由是浪费时间怕小彬哥有事需要人在身边。
陈磊不高兴,他说:“通知康越心了没?”
“没有,心姐她工作很忙。”
“工作忙自己的老公生病让别人来伺候?”
“我不是别人,”刘忆辩解道,“我只是想还他人情而已,小时候我生了病,照顾我时间最长的不是妈妈,是小彬哥。”
看到刘忆抹眼泪,陈磊心软了,他说:“饭还是要吃的,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到食堂吃好吗,我可不想我的未婚妻瘦成小猴子。”
陈磊不仅陪她吃了饭,还聊了好多。关于新家布置,关于婚纱定制,婚礼方案等迫在眉睫的事。对此,刘忆的回答就一句话,她没想法,让陈磊看着办。
陈磊对她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顾念到她大概是为尹彬生病担心就不作计较,说一切由他来安排。
尹彬第六天出院,刚好在小区门口碰到刚下出租车的康越心。一周不见如隔三秋,康越心丢下行李,像只兔子一样朝尹彬飞奔而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亲爱的,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康越心的猛虎扑食让尹彬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他不得不推开她以保持距离。
“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让我先说。”
“出了什么事?”康越心霎时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尹彬便秘一样的龇牙咧嘴。
“小彬哥阑尾炎做了手术,今天刚出院,你撞到他伤口了。”刘忆淡淡说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康越心捧着尹彬的脸蛋,关切地问,“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手术,用不着大惊小怪,不想耽误你工作。”
康越心内心惭愧,她一直享受着尹彬无所不在的关爱,而她给他的实在太少了,人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作为爱人没能陪在身边照料,找再多理由都是借口。
“很疼吧?”康越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往家走,“我听说阑尾炎疼的厉害,满地打滚,比毒瘾发作更难捱,是不是真的?”
“我又没吸过毒,怎么比较?”
“满地打滚是不是真的?”
“我又不是驴,打滚干什么?”尹彬说的实话,他是疼得直不起腰走不动路,没有打滚症状。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康越心叹了口气暗暗失望,要是搁以前,他不会这么不解风情地较真。
“没有,我不仅没告诉你,对爸妈也没说,真的是小事。”
“好吧,以后不准太坚强,要假装脆弱,要假装非常需要我。”
“好。”尹彬宠溺地说。
刘忆拖着康越心的行李箱,挎着她的单肩包,跟在他们后面,望着他们亲密依偎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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