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越心离开了,陈磊也走了,以妈妈生病为由请假,之后再也没回来,紧接着下一位主管经理就空降了。
同事们议论纷纷,有的人说他感情受重创,逃离伤心地,有的人说他是回去继承老妈的大业当老总了,人家有家产,当小职员就是体验生活。
自然,尹彬也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同事们对他客气起来,或者说是敬而远之。他心里清楚,在他们眼中,他是个夺好友之妻的卑鄙者。尤其是暗恋陈磊的“小枕头”,说他把刘忆当妹妹只是掩人耳目,他们老早就是情人关系,把陈磊当接盘侠。
尹彬百口莫辩,还能说什么,事到如今,假的也成了真的。
他坐在康越心最喜欢的酒吧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尹彬品不出什么特别的滋味,他不爱喝酒,对酒没什么研究,但此时此刻,他却接连不断地往肚子里灌。
老婆走了,朋友没了,他有理由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果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那么康越心会是最好的前妻。她结清了房贷,房产却一分不要,担心他在公司干不下去,托朋友介绍新工作。
尹彬一阵苦笑,他的确干不下去辞职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
当他昏昏沉沉头痛欲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刘忆端了杯蜂蜜水进来。
“我怎么回来的?”
“你喝醉了,酒吧的人帮你打电话,我就接你回来了。”
康越心是常客,尹彬偶尔跟着露脸,调酒师小孟认得,他给康越心打电话,让她来拉人,结果她说自己来不了,让他打另一个号码。
所以,刘忆接到了电话。
她还不算孤陋寡闻,西汀酒吧还是知道的。都市的夜生活果然丰富,幽暗的灯光里想找个人不算容易。凭借对尹彬身型的熟悉,在一角吧台找到了他,不省人事了还要喝,从没见他如此颓废。
尹彬吐了不少,几乎胃里吐空了才沉沉睡去。他吐完了刘忆接着吐,本来就有孕期反应,再加上清理污秽,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过,生理虽然难受,心理上却是喜悦的。康越心离开了,小彬哥回了家,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她看到了幸福女神在招手,天知道小彬哥不回家的日子里她有煎熬,她以为要失去他了。
“先喝点水,粥马上就好了。”
尹彬不想接,接了就破功了。谈判期间,他特意与她保持距离,不在家里吃饭不在家里住,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对于他的坚持,尹静表示没有意义。她说,鸡跑了就赶紧回家抱蛋吧,要是鸡飞了蛋也打了,折腾到最后两手空空才叫悲哀。你爱的人走了是可惜,可是留在爱你的人身边也不是坏事。
她从不怀疑刘忆对哥哥的爱,尹立年也默认了女儿说的将错就错,康越心性格干脆利落,她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死皮赖脸去挽留没有意义。
倒是陈丽蓉持不同意见,她要儿子追妻火葬场。当然,并不是她特别中意康越心,而是相比于刘忆,前者稍稍不那么讨厌罢了。
她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是栽到小狐狸精手里了,我是真不甘心啊!”
她已经放话出来,刘忆生的孩子不稀罕,更不会承认。
最终,他还是接过了水杯,刘忆疲惫的脸和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他不忍心再给她打击。
于岩被气死了,她最勇猛的战士居然在胜利号角吹响之前举手投降。她对着电话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脑子坏掉了,你脊梁骨被抽了,还是你的魂魄丢了,我是不是该请个茅山道士下山给你做做法?”
康越心辩解道:“我就是听了大师点拨才这么做的。”
“大师让你一走了之,连最好的朋友都要瞒着?”
“不是不说,时候未到。”
于岩毫不领情,“你就诡辩吧,绝交!”
康越心第一次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要怎么向于岩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要如何诉说圆满家庭背后的不堪?
根本无法开口。
在宁江的日子还是挺不错的,舅舅接她加班回家,舅妈炖的雪梨银耳汤就端上了桌,得空时表弟带她出去玩,给她介绍新朋友。
他们不过问她为什么离婚,为什么突然来宁江,只是身体力行地把她当家人好好照顾。
她是幸运的,亲情一直是她最坚强的后盾,用失去爱情来保卫亲情,不亏,她知足。
刘忆把自己的衣服挂到了衣帽间里,为了扩充门面,她一口气买了四套孕妇装,并把尹彬的衣服也搬了过来,尽管如此,也比不上康越心一个人的满满当当。她想好了,到时候宝宝的衣服也挂进来,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中升起无限怜爱,尽管妊娠反应闹得她吃不好睡不好,她依然是欣喜更多,她拥有了小彬哥,拥有了孩子,她得到了圆满。
当时康明说一切交给他的时候,她不以为然,想着不过是哄人的话,没想到他真的有“担当”了那么一次。
要对他感激吗?
不,他这是赎罪。
要对他态度好点吗?
不,他罪恶深重,不能轻易被打动,他做的远远不够。
况且,如今得到想要的一切,不能归功于康明,要感谢勇敢的自己。
刘忆畏缩的自信如雨后春笋冒出头并蹭蹭蹭地往上长,从来不战而退的她坚定地坚守阵地,面对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她濒临过崩溃,她看不到希望,她单凭着母爱的本能支撑着。
妈妈胜利了,妈妈不再是个胆小鬼,宝贝,你也为妈妈骄傲吧?
刘忆走在小区的步道上,树叶依旧葱郁,天气却明显凉了下来,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感慨夏天的短暂,滨城的夏天只有暑假两个月,学生开学,商店冰柜里雪糕的踪影就看不到了。
对面迎来一对夫妇,女人挺着大肚子,像肚子里装了块大石头,看起来坚硬又结实。不堪重负的身体让她半靠在男人身上步履向前,男人很贴心地半抱着她跟她步伐一致。
刘忆知道她,叫潘小小,与她庞大身躯极不相符的一个名字。她们在医院产检时认识的,她排她前面,她吃太多营养过剩,医生已经严重警告让她饮食节制,离生产还有三个月,不然有的罪受。
潘小小主动跟她说的话,问她是不是住玉苑花园,她说是,她就接着问她是不是住3号楼,她点头,她更兴奋了,说怪不得对她印象深刻,原来俩人住同一栋楼。
别人说她特别,对她印象深刻,潜台词就是她眼角的疤让人记忆尤深。
潘小小很健谈,同为孕妇,作为“过来人”谈了许多经验,并表示以后可以一起拼团婴儿用品,交流育儿知识。可是,再次在电梯里遇见,刘忆热情给她打招呼,她却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去假装不认识。其实不止是她,好几个之前相熟的人都不理她了,她们背着她嘀咕过不少次,说她忘恩负义撬人家墙脚。
擦身而过的瞬间,潘小小撇了撇嘴,又翻了个白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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