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今年的除夕夜，比往年更热闹些。
暮色刚染红西边云霞，家家户户便忙活开了——
巷子里飘着蒸腾的白汽，是张婶家刚出笼的枣花馍。李大爷家门口挂着两串红辣椒，风一吹就撞得叮当响。王屠户剁肉案板的声响，混着孩童们燃放摔炮的噼啪声，像极了新年特有的交响乐。
这个时候，十大国粹美女也都幻出人形，从青铜戟上走下来。
“阿萝，小主，你快来搭把手呀……”盈水袖系着绣着金元宝的围裙，正往竹匾里摆放捏好的饺子。
她指尖翻飞，面团在她手里转着圈，就成了胖乎乎的元宝形状，面颊被灶膛映得通红。
旁边的柳香香捧着青花瓷盆调馅料，葱姜蒜末混着五花肉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来了来了……”阿萝应着声小跑进来，发髻上插着一朵红绒花，腰间别着缩小版的青铜戟挂饰，随着她的活动摇来摇去。
她刚伸手去拿擀面杖，就被武曌飞抢了先：“小主，让你尝尝我的少林柔劲。”只见她双臂运力，面团在她掌下乖乖变成薄皮，倒像是在表演杂耍。
“嘿！不错嘛，给我留个位置……”龙飘飘拎着蘸饱汤汁的毛笔挤过来，在每张饺子皮上都飞快写下“福”字。
汤迹未干，煮进锅里竟变成了透亮的金色花纹。
悬儿端着药箱路过，顺手撒了一把枸杞：“饺子汤里加点儿明目草，看你们谁还敢偷吃？哈。”
彼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喧闹声，原来是舞狮队踩着鼓点进了巷子。
那两头金红瑞狮蹦跳着，绣球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剪玉带着几个半大孩子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糊好的风筝：“等会儿放天灯的时候，我要给我爹娘捎个信！”她的纸鸢上画着穿汉服的仙女，尾巴拖着长长的流苏。
“都让让都让让……我的糖画摊支起来啦……”花瓷儿搬出自家的青瓷罐，里面装着熬得浓稠的蔗糖浆。
她执起铜勺在石板上勾勒，转眼间画出一条活灵活现的锦鲤，引得围观的小娃娃们直流口水。
琪儿在旁边摆着围棋盘，棋子拼成“万事如意”四个字，不时有人上来挑战，都没有成功，但每次都输得心服口服。
夜色渐浓时，整座华州成了光的海洋。
屋檐下的灯笼连成火龙，街角的高台上摆着巨大的太平缸，里面烧着松枝，松香混着酒酿的味道弥漫全城。
阿萝站在城墙上远眺，看见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贴着新写的对联，窗花映着烛光格外好看。她摸了摸腰间的青铜戟，戟身微微发烫，仿佛能感受到那里面，一些小精灵跃跃欲试的心情。
“小主，时辰快到了。”林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抱着臂靠在女墙上，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银边。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滚雷从地底涌出。城墙上的灯笼齐齐晃动，松枝燃烧的火焰突然拔高三尺，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注意，它们终于来了！”阿萝瞳孔收缩，青铜戟应声而出，在她手中化作流光溢彩的长杆。
城楼下的黑雾凝成人形，正是那年兽碎尘氏。
这回它学聪明了，裹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头戴瓜皮帽，手里还拎着一串假鞭炮，装模作样地拱手作揖：“给各位父老乡亲拜年了哟……”
“哼！少来这套！”武曌飞抄起旁边的铜锣就要敲，被阿萝拦住。
只见年兽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小妖，个个扮作串门走亲戚的模样，有的扛着米袋，有的提着油桶，分明是要搞破坏。
狐狸精藏在人群里甩动尾巴，操控着几个傀儡村民在前面开路。
“乡亲们，大家小心！”盈水袖的水袖突然化作屏障，挡住了射向人群的暗箭。
那些箭头落地就化作纸屑，原来是幻术所化。
柳香香沏出普洱，茶汤泼洒成网，将靠近的小妖困在其中。
最妙的是花瓷儿的青瓷碗，她不知何时，把碗底朝上扣在城墙垛口，碗沿垂下一圈琉璃般的光幕，所有触碰到的邪气，都被净化成清烟。
“哼！雕虫小技，怎能拦住本尊？”碎尘氏扯掉伪装，独角射出刺目红光。
它张开大嘴深吸一口气，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黏稠沉重。
阿萝感觉手中的青铜戟沉得像灌了铅，抬头看见戟身上的仕女图都在微微颤抖。
林铮眸光一闪，突然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一个血符按在戟杆上。
阿萝会意，两人同时将灵力注入青铜戟。
刹那间，整座华州的灯火骤然明亮十倍，每家每户的门神画像，仿佛都活了过来，秦琼敬德手持锏斧跃下门板，组成铜墙铁壁挡在百姓身前。
“这怎么可能？她们居然有防范……”碎尘氏惊觉不妙，却发现自己的爪子开始石化。
原来这是紫儿提前布置的后手，所有春联上的朱砂，都用特殊药水处理过，只要沾染就会触发禁锢咒。
年兽顿觉大事不好，拼命挣扎，却见四面八方升起无数爆竹，都是百姓们按照约定同时点燃的。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年兽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上的鳞片开始大片大片剥落。
“看好了！”阿萝高高举起青铜戟，戟尖绽放出耀眼金光。
十二幅仕女图依次亮起，每个女子都做出不同的法诀手势。
盈水袖的水袖缠住年兽的角，绣儿的银针封住它的七窍，剪玉的纸鸢衔着符咒贴满全身。
最后，龙飘飘挥毫写下“封”字，墨汁渗入年兽眉心，将它彻底定在原地。
“去时光阁反省吧！”阿萝用力将青铜戟插入地面，时空裂缝轰然开启。
年兽挣扎着被吸入旋涡，临消失前还不忘大喊：“等着瞧！明年我还回来！”它的声音渐渐远去，化作天际一闪而过的流星。
“封印成功！”众人欢呼着拥抱在一起。
这时才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面粉、墨汁和鞭炮碎屑，活像一群小花脸。
悬儿笑着擦掉阿萝鼻尖的黑灰，递过去一碗热腾腾的饺子：“趁热吃，里面有惊喜哦。”
咬开饺子的瞬间，众人都愣住了——馅料里竟然藏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柳香香眯起眼睛，品了一口汤，突然恍然大悟：“这居然是时光阁的钥匙！看来下次要是再有什么妖魔鬼怪，咱们随时能进去收拾它们！”
城外传来悠远的钟声，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华州的夜空绽开漫天烟花，将青铜戟照耀得熠熠生辉。
阿萝望着戟身上安然入睡的仕女图，轻轻抚摸着戟杆低语：“谢谢你们，我的好姐妹们。”林铮走过来把披风给她披上，城墙下的百姓们正在载歌载舞，庆祝来之不易的平安夜。
多年后，华州流传着这样的传说：每逢除夕，总能看到两位仙人骑着麒麟巡视四方，她们手中的兵器，会发出温柔的光芒，驱散所有邪恶。而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模仿那柄神奇的青铜戟，用木棍挑着灯笼奔跑，嘴里喊着“降妖除魔”。
至于时光阁里的年兽，它有没有改过自新？那就要看每年元宵节，月亮最圆的那晚，有没有人听见，从地底传来的懊悔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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