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风波暂时平息，但贺归轩深知，要将新式学堂真正推行至各州县，面临的最大难题之一，便是银钱。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国库虽因北疆西境的赔款稍缓，但各处用度捉襟见肘，实在难以支撑如此大规模、长周期的教育投入。
于是，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位“老朋友”，户部尚书胡韫。
自上次被“割韭菜”，以及摄政王倒台后，胡韫在朝中地位一落千丈，往日巴结他的官员纷纷避而远之。
他每日在户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求能安稳度日，保住头顶乌纱和家中那份好不容易才重新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
他几乎以为，陛下已经忘记了他这号“边缘人物”。
因此，当福海亲自到户部传旨，宣他即刻入宫觐见时，胡韫吓得差点当场瘫软，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他一路跟着福海，心中七上八下，将最近经手的账目在脑中过了无数遍，确认没有大的纰漏，才稍稍安心，但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踏入暖阁，看到陛下正悠闲地品着茶，胡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哭腔：
“臣……臣胡韫，叩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贺归轩放下茶盏，目光落在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背上，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和蔼”：
“胡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胡韫哪里敢起，连声道：
“臣跪着回话就好，跪着就好……”
贺归轩也不勉强，慢悠悠地道：
“胡爱卿掌管户部，于钱粮度支最是精通。朕近日欲在天下各州县兴办新式学堂，此事，爱卿可知？”
“臣……臣知晓。”
胡韫心头一紧，果然没好事！
“嗯，知晓便好。”
贺归轩点了点头，
“兴学育才，乃强国之本，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善政。只是……这办学，需要场地、需要聘请师长、需要购置书籍器械，处处都需银钱。如今国库的情况，爱卿比朕更清楚，怕是难以独自支撑啊。”
胡韫听得心肝直颤，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又要户部出大头？
可户部真的没钱了啊！
他正想哭穷，却听贺归轩话锋一转：
“不过，朕也深知朝廷的难处，不愿竭泽而渔。故而，朕想着，此事或可效仿上次‘以工代赈’之良策，号召朝中忠贞之士、民间殷实之家，踊跃捐输，共襄盛举。众志成城，则大事可成。”
捐输？！
又是捐输？！
胡韫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上次捐输几乎掏空了他大半家底，这才缓过劲儿来没多久，陛下竟然又来？！
贺归轩仿佛没看到他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循循善诱：
“只是，这捐输之事，总需有人带头，方能一呼百应，形成风气。胡爱卿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又是朕的股肱之臣，向来深明大义……”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落在胡韫身上：
“朕思来想去，这带头之人，非胡爱卿莫属啊。”
轰——！
胡韫只觉得五雷轰顶！
果然！
果然又是这样……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站错了队，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陛下！臣……臣……”
胡韫涕泪交加，伏在地上，声音哽咽，
“臣家中……实在是……囊中羞涩，上次捐输已是倾尽所有，如今……如今实在是拿不出多少了啊陛下！”
他这次是真的想哭，家里那点恢复元气的底子，是他留着养老和打点关系以备不时之需的最后保障啊！
贺归轩脸上的“和蔼”瞬间收敛，语气转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哦？囊中羞涩？朕怎么听说，胡爱卿上月刚为令郎在京中购置了一处三进的新宅？看来，爱卿并非无钱，只是觉得，为国兴学，不值得你掏这份钱？”
胡韫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陛下连他偷偷给儿子买宅子的事情都知道？！
他这才恍然，自己早已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毫无秘密可言！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那点心疼家财的念头。
钱没了可以再赚，官位和性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一切皆空了！
他猛地磕头，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声音凄厉：
“臣有罪！臣糊涂！臣愿捐！臣愿倾尽家财，支持陛下兴学大业！臣……臣愿捐白银十万两！不！二十万两！臣愿捐二十万两，以表忠心！”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心却在滴血。
二十万两！
这几乎是他目前能动用的所有流动家产了！
往后一家老小，恐怕真要节衣缩食度日了。
贺归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并无多少怜悯。
路是他自己选的，代价自然要他自己承担。
她重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气，语气恢复了平淡：
“胡爱卿忠心可嘉，朕心甚慰。既然如此，便依爱卿所言，捐输十万两，以为天下表率。明日早朝，朕会亲自嘉奖于你。”
“谢……谢陛下隆恩！”
胡韫瘫软在地，有气无力地谢恩，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退下吧，好好准备。”
贺归轩挥挥手。
胡韫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踉跄跄地退出了暖阁。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贺归轩轻轻啜了一口茶。
她知道，有了胡韫这个“榜样”，明日早朝之上，那些心里有鬼、或者想要讨好圣意的官员们，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这推行新学的第一笔启动资金，算是有了着落。
【主人，胡韫的绝望值+999，心痛值+888！您这韭菜割得是越来越熟练了！情绪值总收入+1887！】
系统适时播报。
贺归轩放下茶盏，走到窗前，目光深远。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为了那个强国的梦想，有些手段，她不得不用。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她要让这天下人知道，她贺归轩的“韭菜”，不是那么好当的，既然当了，就要有被一茬又一茬收割的觉悟。
期待明天各位小韭菜的觉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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