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在芦苇丛里屏着气躲着，防水箱夹层里的青铜令牌突然硌了她一下，像老河伯临死前攥着她的手一样沉。这枚老河伯拿命护着的信物，就要揭开铁牛庙密道的秘密了。
芦苇丛外突然传来两个渔民的争执，船桨拍打水面哗啦哗啦响，混着一口土话飘进来。
胖渔民把船锚往泥里一插，一声，渔网甩在舱里噼啪响。
他压低声音，紧张地四处张望。
瘦渔民急得直跺脚，脚边的水洼溅起小水花，手里的竹篙戳得河底冒泡。
今早我瞅见铁牛庙后墙的暗格里塞了三箱炸药，引线都接好了，红通通的露在外面！明晚子时炸庙，咱这一片渔船都得掀翻，连鱼都得震死！
胖渔民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烟盒边角都磨烂了，
咱连个字都不识...
瘦渔民突然压低声音，烟盒差点掉水里，
老河伯今早托我给她捎信，说账本第17页有巡逻表...可惜还没瞅见她人影...
枪声震落芦苇叶的瞬间，凌霄指尖突然触到防水箱夹层里的硬东西——是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绿锈下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边缘齿轮纹路硌得掌心火辣辣的。
凌霄刚开口，老河伯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向令牌背面，枯瘦指节因用力泛白，血沫子从嘴角涌出来。
青铜牌在掌心飞速旋转，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在寂静芦苇丛里格外刺耳，突然的一声弹开，卷羊皮纸像蝶翼般展开。
老河伯声音压得极低，气音里混着血沫，
东南角第三块砖是机关，密道能通三棵柳！
河对岸突然传来两个夜钓人的争吵，鱼竿地甩水里，惊得鱼群乱窜，溅起一片水花。
戴草帽的男人往鱼钩上挂蚯蚓，蚯蚓在他手里扭来扭去，
听说那艘南港号昨晚就停在三棵柳外河，船灯亮得跟鬼火似的！
叼着烟的男人吐出烟圈，鱼漂猛地往下一沉，
甲板上站着个穿黑西装的，跟赵沉在舱里嘀咕半宿！我听见河防图三百万明晚子时这几个词...
他突然压低声音，鱼竿往水里一插，烟蒂掉在脚边的鱼桶里，
今早看见他们往南港号上搬黑坛子，跟去年埋煞罐的一模一样，说是给河眼的，坛口封着红布！
草帽男的鱼线突然绷紧，
我家小子说今早有个穿红袄的小孩跑过码头，哭着喊爷爷被抓了，嗓子都哑了...
赵沉话音刚落，芦苇丛突然窜出个黑影，瘦高个连滚带爬扑到他脚下，裤腿还在滴水，泥点子溅了赵沉一鞋。
他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麻绳，绳头还带着牙印。
瘦高个举起块平安锁，锁上字被血浸透成紫黑色。
凌霄攥紧令牌转身要跳，老河伯突然将旱烟杆塞进她掌心，枯树枝似的手指死死抠住她手背，指节因用力泛白：
烟锅藏着密道钥匙！告诉警察...小栓子的鞋里有账本副本...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夜空，像惊雷劈开芦苇丛。老河伯像断线风筝般栽进水里，血花在墨色河面上开成朵暗红的睡莲，河水瞬间染红一片。凌霄听见他最后一声嘶吼从水下涌上来，带着血沫的气泡破裂声：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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