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凌霄在日记里写:“赵沉看我的眼神像在看货物,掂量着我能运多少文物。水缸里的水一股子铁锈味,闻着就不对劲,指不定加了啥药。明天开始,每天偷喝赵沉的牛奶,先把胃黏膜护住再说。”日记本的纸页边缘都卷了,是她拿口水沾湿了才勉强写上去的,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扎着羊角辫,像小石头。
刚把日记本塞进竹筒,芦苇丛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扎羊角辫的小脑袋从苇秆后探出来,正是小石头!他裤脚全是泥,还挂着片烂荷叶,手里攥着根断成两截的麻绳,看见凌霄就扑过来。凌霄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拽进更深的芦苇荡,苇秆刮得脸生疼。小石头的眼泪砸在凌霄手背上,混着泥水滴进草叶,草叶都打了个颤。
“阿晚姐姐!我爷爷被抓了!”
“小声点!赵沉的人就在附近!”
“猴三带了人去铁牛庙,说要把爷爷塞进暗格当祭品!他还说...说巡逻队根本没去铁牛庙,林警官带着人往南岔口去了,中了赵沉的调虎离山计!”
凌霄的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手指掐进竹筒边缘,竹皮都被抠掉一块。小石头从怀里掏出个啃了一半的麦饼,饼渣掉在麻绳上,沾着几根狗毛。他突然扯开湿透的衣襟,心口挂着个空心船桨形状的木坠,上面刻着个“活”字。远处突然传来短刀劈砍芦苇的脆响,猴三的骂声隐约飘来。小石头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抓住凌霄的胳膊,指甲都掐进肉里。
“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藏在破船的暗舱里!爷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开暗舱的钥匙!爷爷说暗格里不止有令牌,还有赵沉和‘上面’交易的账本!”
“小石头!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爷爷的手筋挑断喂鱼!让他下辈子都编不了网!”
“姐姐,你快拿账本去报官!我引开他们!”
凌霄刚把木坠塞进衣襟,芦苇丛突然炸开一阵瘆人的狗吠——不是王老五约定的三短一长信号,是真正饿狼般的咆哮!三只瘦骨嶙峋的野狗从苇秆后窜出来,肋骨都凸着,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绿光,涎水顺着泛黄的獠牙滴落,为首那只嘴里叼着块染血的蓝布碎片,正是小石头肩头的布料,还沾着他的体温!
“不好!”
凌霄拽着小石头往密匝匝的苇秆堆钻,野狗的爪子“唰”地在她小腿上抓出三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瞬间窜遍全身,像撒了把辣椒面。小石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啪”地吹亮——橘红的火苗在风里抖得像只颤巍巍的萤火虫,那是老渔民藏在空心船桨里的应急物,火折子柄上还刻着个“王”字:
“姐姐快拿账本!我用火折子引开它们!”
凌霄死死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狗群身后晃动的黑影,心脏猛地一沉:
“不用引开,是猴三的人!他们故意放狗追我们,好顺着血迹找过来!你看狗爪子上都缠着布条,怕留下脚印!”
凌霄按住他的肩膀,指节都发白了,目光扫过芦苇荡深处:
“不行!你带着这个去南岔口找林警官,就说‘活结在北岔口,死结在暗舱’。”
她扯下头上的破布巾,露出割短的黑发,发茬还扎手:
“告诉她,凌霄在铁牛庙等她汇合。”
小石头咬着唇把木坠塞进凌霄手心,木坠上还沾着他的汗:
“那你呢?”
“我去救你爷爷。”
凌霄突然听见身后芦苇叶摩擦的声音,像有人在喘气,猛地将小石头推进密匝匝的苇秆堆,苇秆“哗啦”倒了一片:
“顺着水边走!别回头!要是看见漂着的死鱼,就从鱼肚子底下钻过去,那是我给你留的记号!”
芦苇丛里的露水像冰碴子,顺着苇秆往下滑,浸透了凌霄的袖口,冷得她指尖发麻,像揣了把碎玻璃。她想起老渔民最后那个眼神——像被渔网缠住的鱼,绝望里藏着一丝决绝,浑浊的眼珠映着月光,像两颗浸了水的石子,还在微微发抖。远处突然传来三声狗吠,那是王老五和小石头约定的信号,只是这次短了一声,像被什么捂住了嘴,闷得让人心里发慌,像堵了团湿棉花。凌霄把鱼鳔和河防图塞进竹筒时,指尖突然触到荷叶背面的凸起——那行指甲印歪歪扭扭却力透叶背:“北岔口,活结。”夜风卷着芦苇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她攥紧竹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短短六个字,像把烧红的钥匙,插进了河神祭最危险的锁孔,烫得她手心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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