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痛痛痛……”
姜棠刚沐浴完,徐妈妈帮她绞干的头发,捋在一边,轻轻扯下她的里衣。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现在又裂开了!”
昨日已经见好的伤口,此刻却隐隐泛着血丝,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又心疼又无奈的念叨。
“没办法,遇见狂傲的人总是忍住不,下次,一定克制!”
姜棠趴在软榻上,唇角扯出一抹弧度,自嘲地吐出一句话。
“夫人,老奴说句僭越的话,世子身边多少姑娘虎视眈眈,偏您一副一点不着急的姿态,您就不怕,若是哪日,宫中再赐下什么妾室?将来,您如何立足。”
徐妈妈都不敢往后想,若是以前,她定是不会劝,可这入侯府这么久了,夫人和世子还是分院子住,外面还有各种莺莺燕燕,若是没有世子撑腰,这后宅依然难熬。
“妾室?来一个搅黄一个,来两个搅黄两个!”
姜棠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她都还没仗完势,复完仇,哪有空跟后宅的莺莺燕燕斗智斗勇!
“万一世子喜欢呢……”
徐妈妈随口应了一句,她倒是没有姜棠乐观,就算宫里不说,可是这侯夫人,想必也是想要世子尽快有子嗣的。
“人这一辈子要喜欢好多人,喜欢一个就要收在身边,那只能说明世子有一颗泛滥的心。这种人,自是要离的远远地。”
闻言,徐妈妈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您这两日躲着世子,是因为世子看上了别的姑娘?”
姜棠一愣,转过头看她,“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老奴都撞见好几次,世子从咱们院子门前经过,老远您就先躲开了……”
姜棠啧了一声,又重新侧身躺了回去,一边酝酿着,下次要表现的不经意一点,一边忍不住嘀咕,“也不是故意非得逼着他,只是我看见他就莫名心慌!”
谢蘅拿着药,进了棠梨居,见正厅里没人,径直走进内室,就见姜棠侧躺在铺着云锦软垫的软榻上,鬓边垂着两缕松落的发丝,正跟徐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刚歇下的慵懒。
徐妈妈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心里一惊,抬头见到谢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后,刚要出声,谢蘅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妈妈会意,轻手轻脚的起身,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谢蘅坐在徐妈妈刚刚的位置。
将自己带来的药膏打开,用手挖了一点药膏出来,轻轻涂在姜棠的肩上。
“嘶……换药了吗?怎么觉着比刚才的还痛一些。”
半晌没听到身后的徐妈妈说话,姜棠狐疑了蹙了蹙眉,微微侧身,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噌的一下从软榻上弹起来,盯着谢蘅。
“你怎么在这?”
谢蘅避而不答,反倒是扯过她的胳膊,将手上的药膏继续涂在伤口上。
姜棠都还没来得及挣扎,伤口处就传来一阵刺痛,痛的她龇牙咧嘴,“你是来公报私仇的吗?”
“现在知道痛了?逞能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说的话?”
谢蘅这才将药放回托盘,拿起巾布擦拭手指,慢条斯理地扫了她一眼,“听闻某人偷师学艺,还现学现卖。”
“……”
姜棠想要把谢明漪暴打一顿的心在这一刻燃起。
“我不是来责怪你,今日为侯府出头。”
谢蘅偏过头看她,“只是不忍心你受伤。”
说了话,他的视线却迟迟没有从姜棠脸上移开,仍是定定地盯着她,他目光幽静如深河,穿梭在姜棠的眉眼间。
直到四目相对,幽深的眼眸才翻起波澜,连着带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闷热灼烫。
“……”
姜棠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奈何她并未注意自己已经在软榻的边沿,整个身子不受控地朝后仰去。
谢蘅像是早就预判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抬手绕过她腰间,将她拉了回来。
姜棠只觉得腰间一股力道,下一瞬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里,与谢蘅一同摔在了软榻上,而她摔在了谢蘅的身上……
她反应过来,撑着谢蘅的胸膛就要起来,可下一刻,腰间的那双手微微用力,她又跌了回来。
“你……”
“姜棠。”
谢蘅唤了她一声,“我没有纳妾的心思。”
姜棠一愣,顿时停住挣扎,一眨不眨地对上他的视线,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偷听我说话?”
“不算,是你没发现我进来。”
姜棠眼皮跳了一下,想要推开他,“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你慌什么?”
谢蘅不肯松手,“白日里,你故意扯着江时苒闹了一番,就是为了试探睿王的眼线是吗?”
姜棠手上挣扎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怎么做什么你都知道?”
谢蘅勾了勾唇,“还需要别人跟我说?你就差拉住睿王的眼线直接挑明了。”
“我母亲从不参与什么宴会,竟然出现在英国公夫人的生辰宴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想看看,我,在侯府是否得宠!”
“别人把戏台都搭好了,岂能辜负了别人的好意,自是要跋扈,恃宠而骄。”
只有她在侯府得宠,姜明渊才更愿意拉拢她。
“要想让人看到你在侯府是否得宠,找我岂不是更直接?”
“……”
姜棠难以置信得看着他。
她忽然意识到,谢蘅为何会扯出今日在英国公府的事情,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谢蘅躺在软榻上,凝视着姜棠,嗓音虽低沉却柔和,轻易便冲破了屏障,叫人不得不静下心来听,“我们虽然是奉旨成婚,身份立场截然不同,我们有过误会,有过猜测;可是如今,无论是侯府还是我,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成见;你在侯府的底气从来不需要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你呢?什么时候真心接纳这侯府,接纳世子夫人的头衔?”
和接纳我。
谢蘅想了想,还是没将这句太过直白的话说出口。
姜棠一怔。
耳边是窗外的风声,眼前是谢蘅那双乌沉幽深只映着她的眼睛,她不自觉就被牵动心神,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她的戒备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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