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口谕如同冬日里一道暖阳,瞬间驱散了笼罩在萧明玥心头关于苏轻怜胎像的迷雾,也给了她名正言顺插手储秀宫事务的权力。旨意传开的当日,萧明玥便雷厉风行地行动了起来。
她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带着晚翠以及新提拔的掌事张嬷嬷,只领着几个稳妥的宫人,再次来到了储秀宫。
苏轻怜见她去而复返,且神色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心中先是一紧,随即看到萧明玥身后跟着的陌生面孔,隐约明白了什么。
“苏妹妹,”萧明玥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皇上怜你孕中辛苦,心绪不宁,特命我前来协理你宫中事务,陪伴你安心养胎。从今日起,妹妹宫中一应饮食、用药、人事,皆由我亲自过问,定要保得妹妹与龙裔平安康泰。”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内殿,侍立在旁的那个皇后派来的嬷嬷脸色微变,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出声质疑皇上的旨意。
萧明玥目光转向那嬷嬷,脸上依旧带着浅笑,眼神却不容置疑:“这位嬷嬷想必是皇后娘娘派来照料妹妹的,近日辛苦了。只是如今既有皇上旨意,为免人多手杂,反扰了妹妹清净,嬷嬷便先回长春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吧。待妹妹顺利生产,我定向皇后娘娘为嬷嬷请功。”
那嬷嬷脸色阵青阵白,但在皇帝口谕面前,她毫无反抗余地,只得僵硬地行了一礼,悻悻退下。
清理了皇后的人,萧明玥立刻开始着手整顿储秀宫内部。她让张嬷嬷带着人,将储秀宫所有宫人名册拿来,一一核对。同时,以苏轻怜需要绝对静养为由,将原本负责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除了两个苏轻怜用惯了、背景也相对干净的心腹外,其余全部暂时调往外围,负责洒扫、看守等粗活。
“妹妹莫怪姐姐小题大做。”萧明玥对略显不安的苏轻怜解释道,“赵氏前车之鉴不远,你这胎像又需万分谨慎,宁可暂时委屈些,也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待姐姐为你梳理干净,再换上一批稳妥的人手。”
苏轻怜自然明白其中利害,连忙点头:“全凭姐姐做主。”
萧明玥亲自筛查新调派来的人手。她目光毒辣,专挑那些家世清白、在宫中无甚根基、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宫人,又或是家中略有困难、易于施恩掌控的。她并不急于安插太多自己揽月轩的人,以免惹人注目,只将晚翠暂时留在了储秀宫,统揽大局,又让张嬷嬷协助管理宫务。
接着,她仔细核查了苏轻怜近期的饮食单子和药材记录。果然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不妥之处。比如,饮食单中混入了几样看似滋补,实则性偏寒凉或活血的食材,虽量少不至于立刻出事,但长久食用,于安胎绝无益处。药材记录虽看似无误,但萧明玥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对比太医院往年的份例记录,发现有几味药材的消耗速度略快于常理。
“果然有人在做手脚。”萧明玥心中冷笑,手段倒是隐蔽。她不动声色,将不妥的食材全部划去,药材则命人重新核对份例,严格记录每一次取用。
处理完这些,萧明玥并未放松。她想起江怀仁之前隐约提及,慕容嫣虽被废黜,但其宫中旧部未必安分。她命小顺子暗中留意北苑静思堂(慕容嫣被禁足之处)以及与其旧部有往来的宫人动向。
小顺子如今升了二等太监,办事愈发卖力。不过两日,他便悄悄回报:“主子,奴才发现,慕容答应身边那个姓刘的掌事太监,虽然也跟着被拘在静思堂,但他有个干儿子,在内务府采买处当差。前儿个,奴才瞧见那小子鬼鬼祟祟地和储秀宫一个负责采买食材的小太监在墙角嘀咕了半天。”
储秀宫采买处的小太监?萧明玥眼神一凝。慕容嫣的人都倒了,还敢伸手?是贼心不死,还是……受人指使?
“盯紧那个采买处的小太监,”萧明玥吩咐小顺子,“看他都与哪些人接触,经手的食材可有问题。”
“是!”
蛛丝马迹,渐渐浮现。萧明玥如同一只耐心的蜘蛛,将苏轻怜和储秀宫牢牢护在自己的网中,同时敏锐地感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算计。她深知,自己接手苏轻怜的胎像,便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但她无所畏惧。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便没有回头的道理。她不仅要保住苏轻怜这一胎,更要借此,在这后宫之中,树立起属于自己的绝对权威。
储秀宫在她的打理下,很快变得井井有条,气氛也安宁了许多。苏轻怜见事事妥帖,心中大定,气色竟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些许。
然而,萧明玥知道,这暂时的平静之下,暗涌从未停止。慕容嫣旧部的异动,皇后那边的沉默,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她站在储秀宫的庭院里,看着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路,目光锐利如刀。
来吧,她倒要看看,这深宫之中,还有多少魑魅魍魉,敢在她面前兴风作浪!她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那不安分的鱼儿,自己撞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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