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苏婉收到魏晨发来的简讯。没有多余寒暄，只附了新居地址和一张阳台眺望城市夜景的照片——角度选得极好，能看见蜿蜒的江流和万家灯火。
「乔迁之喜，盼你来坐坐。」
她盯着屏幕出神，想起大学时那个总在图书馆帮她占座的青涩少年。那时魏晨常说，以后要在最高的地方安家，让整个城市都成为他的花园。
门锁转动声惊醒她的思绪。东方夜带着一身暮色走进来，领带松松扯开，目光落在她尚未锁屏的手机上。
“魏晨搬家了？”他语气平淡，将西装外套挂在玄关。
苏婉下意识合上手机：“嗯，邀请我去做客。”
东方夜走到她面前，指尖轻抚过她微蹙的眉间：“不想去就不去。”
“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她轻声说，“而且他说，有些我落在老房子的东西要还给我。”
这话半真半假。老房子三年前拆迁，该拿的早就拿完了。但魏晨总能用最正当的理由，让她无法拒绝。
东方夜沉默片刻，忽然拿起车钥匙：“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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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晨的新居在顶楼复式，开门时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见到东方夜时眼神微顿，随即漾开温和笑意：“没想到东方总裁大驾光临。”
“婉婉一个人晚上出门，我不放心。”东方夜自然地揽住苏婉的肩，将手中的红酒递过去，“乔迁之喜。”
两个男人在玄关短暂对视，空气里飘着无形的硝烟。
公寓装修得极具艺术感，大幅黑白摄影作品点缀在白墙间，全是魏晨自己的作品。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整面墙的玻璃展柜，里面整齐陈列着各式相机，从老式胶片机到最新款数码单反。
“你收集了这么多...”苏婉惊讶地走近展柜。
“从认识你那天开始的习惯。”魏晨站在她身后，声音轻柔，“第一台理光，记得吗？用来拍你毕业作品的那台。”
东方夜的目光扫过展柜一角——那里单独陈列着几组照片，全是不同时期的苏婉。在花房忙碌的侧影，颁奖礼上微笑的瞬间，甚至还有一张她十八岁穿着白裙在校园里的抓拍。
“看来魏先生有怀旧情结。”东方夜语气平淡，指尖却无声收拢。
晚餐是魏晨亲自下厨，地道的本帮菜，全是苏婉偏爱的口味。席间他不断为她布菜，说起童年趣事时，苏婉偶尔会露出东方夜从未见过的放松笑容。
“还记得吗？有次你为了做压花，偷摘了校长家的茶花...”
苏婉抿唇轻笑：“后来是你替我顶的罪。”
“因为你说那批压花要送给很重要的人。”魏晨目光温柔地注视她，“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东方夜放下银筷，清脆的声响打断回忆的温情。
“说起来，”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婉婉最近在帮我准备寿宴的花艺设计。”
魏晨笑容不变：“东方老夫人对花艺要求极高，婉婉怕是要费心了。”
这话听着体贴，却暗指他对东方家事如指掌。苏婉正要开口，手机响起——是李丹丹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在魏晨这里。
「东方总裁的助理刚才找我打听地址，该不会是去捉奸了吧？」后面跟着个夸张的表情。
苏婉抬眼，正对上东方夜深邃的目光。他显然也看到了屏幕，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饭后魏晨带他们参观书房。整面墙的书柜里，苏婉意外发现了一个藤编盒子——那是她母亲留下的旧物，拆迁时说丢失了。
“原来在你这儿...”她轻抚盒面上褪色的花纹。
“当时收拾得急，混在我的书箱里了。”魏晨取出盒子，打开却是空的，“可惜里面的东西都不知所踪。”
苏婉怔怔望着空盒，想起母亲临终前说这里面装着最重要的东西。如今盒子还在，秘密却永远消失了。
阳台上夜风微凉，两个男人并肩站着。
“我知道你在查林氏企业。”魏晨忽然开口。
东方夜挑眉，等他继续。
“他们最近在接触婉婉的工作室，开价很高。”魏晨递过一份文件，“这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东方夜翻开，眼神骤冷——林氏打算利用苏婉的工作室洗钱。
“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魏晨望向客厅里抚着空盒出神的苏婉，“是帮她。”
临别时，魏晨送给苏婉一盆珍贵的月季幼苗：“你母亲最喜欢的品种，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回程车上，苏婉一直沉默。直到驶入车库，她才轻声问：“你早就知道林氏的事？”
东方夜没有立刻回答，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不想让你担心。”
“可我想和你共同面对。”她抓住他的手腕，“而不是永远被保护在身后。”
他凝视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明白了魏晨的用意——那份文件不仅是示警，更是离间。而他确实中了计。
“对不起。”他抵住她的额，声音低沉，“以后不会了。”
深夜，苏婉在客房发现一个眼熟的包裹。打开竟是那个藤编盒子，而里面不知何时被塞满了旧物——她母亲的手札，褪色的压花，还有一本她寻找多年的花艺笔记。
盒底压着便签，是东方夜刚劲的字迹：
「重要的从来不是盒子，而是它承载的记忆。这些应该物归原主。」
她抱着盒子走向主卧，门缝里透出暖光。东方夜正在视频会议，流利的法语在夜色里低沉悦耳。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来，对着镜头说了句什么便结束会议。
“怎么醒了？”
苏婉将盒子放在床边：“这些...你从哪里找到的？”
“魏晨书房有个暗格。”他云淡风轻地带过，“我让周谨取了回来。”
她忽然想起离开时，魏晨接了个电话便匆匆进了书房。原来那不是巧合。
“你...”
“婉婉，”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或许不如他了解你的过去。但你的未来，只能是我的。”
窗外，一轮新月挂在云端。而某些隐秘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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