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豪酒店的旋转门外，夜雨初歇。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林轩走出大门，身后那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乱成了一锅粥。救护车的鸣笛声、叶天纵癫狂的嘶吼声，以及唐婉儿绝望的哭泣声，都被这扇厚重的玻璃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林轩的脚步有些虚浮。
刚刚那一局，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耗尽了他凡人躯体仅存的精气神。强行调动神明知识库进行高强度的化学分析和心理博弈，让他的大脑此刻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滑行至台阶下。
车窗降下，露出红狐那张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她显然精心补过妆，眼角的泪痣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勾人。
“老板，上车。”
红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她在车里通过监控看到了全过程。那个曾经让她畏惧如虎的叶家大少，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像个被扒光了底裤的小丑。
这种智商与手段的双重碾压，对于红狐这种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里摸爬滚打的女人来说，就是最烈性的催情剂。
林轩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整个人瞬间瘫软在真皮座椅上。
“开车。回一念堂。”
“林轩！”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一道凄厉的女声穿透夜色传来。
林轩的手指微微一颤，按在关门键上的动作停滞了半秒。
只见唐婉儿提着那昂贵的晚礼服裙摆，不顾脚下的积水，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她那双原本精致的高跟鞋跑掉了一只，白皙的脚踝被碎石划破，渗出血丝，但她浑然不觉。
她冲到车前，死死扒住车窗，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透过玻璃，死死盯着后座上那个白发男人。
“是你……对不对？”
唐婉儿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希冀。
“你没有死……你是回来救我的，对不对？”
“那个叶天纵……你说他不能人道，是为了让我解脱婚约，对不对？”
林轩闭上了眼睛。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利用疼痛来保持理智。
他不能认。
麒麟的眼线遍布天下。一旦他承认，唐婉儿就会立刻成为人质，成为麒麟用来要挟他的软肋。甚至，她会被再次洗脑，甚至抹杀。
“开车。”
林轩的声音冷漠得像是一块冰。
“老板……”红狐看了一眼窗外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金陵才女，心中竟也升起一丝不忍。
“我让你开车！”
林轩猛地睁眼，眼中满是血丝，那是他在极力压抑情感的证明。
红狐不敢再多言，一脚油门踩下。
迈巴赫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冲入夜色。
后视镜里，唐婉儿被车辆带倒在地。她跪在泥水里，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哭声撕心裂肺，在这个繁华而冷漠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林轩没有回头。
但他那一向稳如泰山的手，此刻正在剧烈地颤抖。
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红狐从驾驶座探过身来，这有些危险的动作让车身微微晃动。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手，坚定地握住了林轩冰凉的手掌，十指相扣。
车厢内，暧昧的气息在发酵。
……
回到一念堂，已经是深夜。
卷帘门拉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林轩坐在太师椅上，头痛欲裂。那种透支后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充满了尖锐的耳鸣声。
“别动。”
红狐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她锁好了门，脱掉了那件碍事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吊带，雪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她打了一盆热水，蹲在林轩脚边。
“你今天太累了。脑力透支会导致末梢神经供血不足，泡个脚会好受些。”
红狐并非只会杀人，作为顶级特工，她同样精通人体护理。
她轻轻脱下林轩的鞋袜，将那一双因为奔波而有些冰冷的脚，放入温热的水中。
林轩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热度顺着涌泉穴直冲头顶，稍微缓解了大脑的紧绷感。
红狐跪在地上，那双平日里握刀杀人的手，此刻却温柔得像水。她细致地按摩着林轩脚底的每一个穴位，指法专业而有力。
水汽氤氲。
红狐抬起头，那张美艳的脸庞因为热气而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看着林轩那张虽然疲惫却依然棱角分明的脸，眼神变得迷离。
“老板……”
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钩子。
“叶天纵废了，唐小姐解脱了。你这步棋，下得真狠，也真绝。”
“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她？”
林轩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做生意。叶家挡了我的路，唐家是我的潜在客户。仅此而已。”
“骗子。”
红狐轻笑一声，手指顺着林轩的小腿向上滑去，停留在他的膝盖上。
“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你的手在抖。”
“你是个狠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保护她，你宁愿让她恨你。”
红狐站起身，带起一阵香风。她跨坐在林轩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那是只有情人才会有的亲密姿势。
“但你也是个凡人，林轩。”
“凡人就会累，就会痛，就需要……发泄。”
她的唇离林轩只有一寸的距离，呼吸交缠。
“唐大小姐是天上的月亮，太干净，太圣洁。你现在满身泥泞，不敢碰她。”
“但我不同。”
红狐凑到林轩耳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声音魅惑入骨。
“我是泥里的狐狸，是刀尖上的血。我不怕脏，也不怕死。”
“今晚，把我当成你的药吧。”
“不管是毒药还是解药，只要能让你忘了疼……”
林轩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眼前这个妖艳如火、却又卑微如尘的女人。
神明知识库告诉他，这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化学反应，是人类在极端压力下寻求慰藉的本能。
但他没有推开她。
因为他真的很累，累到骨子里。而这具温热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女性躯体，就像是寒冬里的一把火，正在融化他那颗被冰封的心。
林轩伸出手，扣住了红狐的后脑，手指穿过她如瀑的长发。
“你知不知道，这副药，有副作用？”
林轩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红狐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眼底却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若是能死在你手里，那是这只狐狸……最好的归宿。”
她低下头，吻上了那两片冰凉的薄唇。
窗外，风雨再起。
屋内，灯影摇红。
在那张经历了无数沧桑的太师椅上，两具同样孤独、同样背负着秘密的灵魂，在这个雨夜里，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取暖，互相救赎。
没有承诺，没有明天。
只有此时此刻，这凡俗尘世中，最真实的体温与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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