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七奔赴决斗场前,悄咪咪去许林泽的恢复室看了一下,还好她还在睡,于是小个子找到何塞医生,告诉她说自己要出去办点事,大约一个小时后回来,麻烦何塞医生在这段时间里多多关照林泽许。
梅里达提华纳医院的后院其实就是一片荒芜了的土地,几株高大的龙舌兰顽强地矗立着,就像沉默不语的观众,空气中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特有的,带着仙人掌清甜的燥热。谭笑七先到,其实之前他已经来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很满意,他不喜欢那种混着泥土的半湿地,打架时无法正常发力。
说起谭笑七的打架,孙农最有发言权,一年级的的谭笑七几乎三天两头带着血回家,甭问,打架去了。直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谭笑七才鲜有打架的时刻,因为不服气的已经消失,就是说比他年级高的小学四年级到六年级的孩子,已经没人敢惹他。好在这家伙并不是个恃强凌弱的人,否则,否则会怎样谭笑七最清楚,那就是过不了初中毕业,自己就会被警察抓走,不是进工读学校就是被送到农场强制劳役。
谭笑七从小就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譬如这次和德国人马克的决斗,他就知道除非把许林泽和谭语安立刻撤回国或者迁到阿根廷,否则这个架他必须打,要是输了还是得马上撤离,要是赢了,就得跟孙农借吴邪来守着许林泽。马克向谭笑七挑战后,小个子打听了一下,原来这家伙是个富二代,来墨西哥是家族锻炼他之举,现在聘用许林泽的跳水俱乐部,和俱乐部所在的那座游泳馆,都是这个马克家的。
所以谭笑七下决心,要么把马克打服,要么自己带着许林泽走人,没有第三条路可言。谭笑七也理解了许林泽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依赖型女子,这件事许林泽应该是怕七哥冲动而不想告诉他。
身高一米六三的谭笑七,穿着一件合身的套头衫,下边是一条扎紧裤脚的师父给他的练功裤,脚上穿着他在金牛岭练功时穿的布鞋,合脚,轻便。站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然后缓缓下沉,一个标准的四平大马步稳稳扎下,二十多年日复一日的锤炼,让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身体本能,脊柱如龙,沉稳如山。
很快对面走来身高1米9的德国人马克,日耳曼人的宽阔骨架就像一堵墙,金色的长发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看到马克手上的拳击手套,谭笑七不由心里一沉,果然他懂拳击,马克的双脚轻盈地跳跃着,标准的拳击起势,他眼里带着一丝轻视,那是因为他的对手非常矮小的缘故。
没有裁判,这意味着这场决斗有可能会决出生死。耳边只有楼上病房里偶尔传来的婴儿啼哭,谭笑七不知道有没有谭语安的,他咬了咬后槽牙,别怕闺女,老爹会为你打出一片江山。
谭笑七和马克打了照面后,马克率先发动攻击,他的步伐迅捷,左刺拳就象毒蛇吐信,连续点向谭笑七的面部,“嗖”“嗖”带过去尖锐的破空声,谭笑七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遇到了最坏的情形,这家伙是个拳击高手,搞不好那虚浮的步态都是硬装出来的,嗯,这家伙不简单,还会玩真真假假这一套,是个不能小觑的对手。
谭笑七没有硬接马克的刺拳,上半身小幅度地快速的晃动,每一次晃动都恰到好处地让马克的拳锋擦着自己的耳边掠过,下盘纹丝不动,双脚仿佛在地面上扎了根。他的脚下是埋着几块砖头的地,他是特意选择站在这里的。
马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德国巴伐利亚慕尼黑最好的拳击馆Sturm box Gym苦练过拳击,那是德国拳击界的旗帜性人物,前世界中量级和超中量级世界冠军费利克斯.斯特姆创立并所有,他用自己的冠军声誉和资源创立了这家顶级拳击馆,馆里拥有世界最先进的训练设备,标准的拳击台,完善的体能训练区以及专业的康复设备,马克由家族将他选送进这家拳馆,在半年前被家族调回德国之际,他只要有空余时间就来拳馆训练,因为他觉得早晚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么一战,为了林泽许。
马克觉得对面这个东方小个子的闪避方式很怪异,不像他熟悉或者见过的任何闪躲技巧。于是马克怒了,右摆拳带着一股恶风,猛击小个子的头部,马克知道自己这一拳足以击倒一头牛。
谭笑七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在马克的拳头即将击中自己头部时,身体自然而然的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条,向后微微一仰,同时左脚向前趟了半步,摆拳擦着谭笑七的鼻尖掠过,巨大的力量带走了马克的平衡,德国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一倾。
就在一瞬,谭笑七动了一直沉稳如磐石的下半身骤然爆发出力量,借着马克前冲的势头,他一记短促刚猛的贴身靠撞入马克怀中,这是师父前一站刚教给他的,后来谭笑七才知道师父的高明就在于他不会生硬地教授功夫,师父能根据徒弟的特点和弱点因材施教。
谭笑七的肩膀重重顶在马克胸口,“嘣”的一声闷响,马克踉跄着向后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脸上的轻蔑从此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警惕。
“中国功夫?”马克用英语询问谭笑七,眼里充满了不解。
之前为了麻痹对方,谭笑七装出不懂德语,只粗略懂一点英语的样子。这同样让马克充满了轻蔑和轻视。
战斗再次展开,马克变得谨慎,不再轻易打出重拳,而是用更密集的刺拳和控制距离的步法进行骚扰,谭笑七看出来马克是想消耗自己的体力。
谭笑七就象一块不断被海浪拍打的礁石,依靠二十多年扎马步锤炼出来的极致稳定性和敏锐的听力,不断化解着马克的攻击,谭笑七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是效率极高,每一次格挡,引带,都让马克觉得自己的力量打在空处,异常难受。
拳王阿里在自传中提到过,打空拳是最消耗体力的。
汗水湿透了两人的衣服,马克 呼吸开始粗重,连续的高频率出拳和始终无法命中对手要害的焦躁,迅速消耗着他的体能,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那位世界冠军斯特姆曾经教导过他,一定要避免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可惜情势不由自己控制。
谭笑七的额头也见了汗,但小个子的眼神依然清澈,他对自己终将赢得这场决斗的胜利充满了信心,他的马步依然沉稳,在这反复的攻防中,他就是最耐心的猎人,寻找着那一闪即逝的机会。
马克又一次组合拳进攻,左刺拳虚晃,右直拳全力全力击向小个子的下颌,他太专注于上盘的攻击了,以至于下盘再次露出了一丝微小的破绽,——前脚为了发力,踩得过于实在,失去了灵活性。
就是现在!
谭笑七身体猛地一沉,几乎是贴着地面蹿了出去,避开那致命的直拳,他瞬间站近马克,一只手向上架开马克回收的手臂,另一只手,也就是谭笑七最擅长的左手,我们之前提过他是左撇子,但总是故意隐瞒这点,当然了他和马克不熟,也就无所谓了,谭笑七的左手如同毒龙出洞,五指并拢,以掌根狠狠地打在马克的腹部神经丛。
“呃”,马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条件发射式的弯曲。
但这还不是终结,小个子架开马克手臂的右手顺势下探,扣住了马克因为身体弯曲而更低垂的脖颈,同时谭笑七贴地的身体如同弹簧般升起,腰马合一,全身的力量节节贯通,从脚底直达手臂。
“下去!”
一声低喝,伴随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融合了牵引和沉坠劲力的动作,马克一米九的巨大身体,被这股巧妙和磅礴的力量带动,彻底失去了平衡,像个沉重的面口袋一样,”轰\/‘的一声被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马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腹部和胸口的剧痛让他一时无法站立起身,他望着医院病房楼里亮起的越来越多的灯光,一些产妇和护士被惊动,,都趴在窗口好奇地看着下边。
谭笑七缓缓收势,就象这二十多年来他每次结束扎马步似的,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走到马克身边,没有胜利者的倨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马克挣扎着起来,抹去嘴角的沙土,看着谭笑七那平稳却蕴含着力量的眼睛,又看了看小个子仿佛生根的双腿,艰涩地用英语问“你练的到底是什么?”
谭笑七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布鞋,他抬起头,望着墨蓝的天空,这陌生的星空,似乎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小个子淡淡地用流利的德语告诉马克,如果邬总听到了肯定会夸赞谭总的发音完美得紧,“二十年,我只练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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