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头顶时，田里的风也添了几分暖意。林惊尘牵着老黄牛，又耕完了半亩地，犁过的土垄整整齐齐，湿润的泥土泛着浅褐的光，像给田野铺了层新毯。他按张老丈的叮嘱，把老黄牛牵到田埂边的树荫下，解下犁杖，给牛槽里添了些干草，又倒了碗清水，“老伙计，歇够了再吃，别着急。”
柳轻烟也停下手里的活，提着竹篮走过来，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她用手背擦了擦，笑着说：“咱们也歇会儿吧，乡亲们都在那边吃干粮了，我把热水倒出来，咱们也吃点，下午再接着干。”
两人走到田埂边的大槐树下，这里已经聚了几个乡亲，张老丈正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个白面饼，一边吃一边跟大家说往年春耕的趣事。见林惊尘和柳轻烟过来，赶紧招手：“惊尘，轻烟，快过来坐，刚跟大家说你小时候跟着你爹学打铁，总偷拿木剑在田里挥舞，结果摔进泥坑里的事呢！”
乡亲们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林惊尘也不害羞，笑着坐下，接过柳轻烟递来的热水，“那时候不懂事，总想着学剑，觉得耕田没意思，没想到现在，倒觉得耕田比学剑踏实多了。”
“可不是嘛，学剑要打打杀杀，耕田只要好好伺候庄稼，到了秋天就有收成，日子安稳。”旁边的王婶咬了口饼，又给柳轻烟递了个自家做的咸菜包，“轻烟，尝尝这个，配着饼吃，解腻。你撒种子撒得真匀，比我撒得好，以后可得多教教我。”
“王婶，您过奖了，我也是慢慢练的，您多撒几次，就熟练了。”柳轻烟接过咸菜包，咬了一口，咸香爽口，“等下午撒完种子，咱们一起去看看您家的田，我帮您撒剩下的，咱们互相帮忙，也快些。”
大家围坐在槐树下，吃着干粮，喝着热水，你一言我一语，聊的都是春耕的事，偶尔说起往年的收成，说起谁家的庄稼长得好，说起秋天丰收时的热闹，眼里都满是笑意。老黄牛在一旁慢悠悠地吃着干草，尾巴轻轻甩着，赶走落在身上的苍蝇；远处的麦苗在阳光下晃着绿影，风一吹，“沙沙”作响，像在跟着大家一起说笑。
歇了半个时辰，日头稍偏西，风里的暖意淡了些，乡亲们收拾好干粮袋，又各自回到田里忙活。林惊尘重新给老黄牛套上犁杖，调整好犁头深度，老黄牛“哞”了一声，慢慢往前走，犁头再次插进泥土里，翻起新的土垄。柳轻烟跟在后面，手里的种子撒得更匀了，每走一步，指尖落下的种子就像撒了把碎星，落在土垄里，藏进湿润的泥土里，等着生根发芽。
张老丈在田里来回走着，一会儿帮这家调调犁头，一会儿帮那家看看种子撒得匀不匀，见林惊尘的犁头走得有些偏，赶紧走过去，“惊尘，往左边挪一点，不然这垄土就歪了，后面撒种子也不好撒。”林惊尘赶紧调整方向，跟着老黄牛的节奏，慢慢把犁头掰回正路，土垄又变得整齐起来。
王婶撒种子撒得有些累，柳轻烟见状，赶紧走过去，“王婶，您歇会儿，我帮您撒，您在旁边看着，要是撒得密了，您就说一声。”王婶笑着点头，坐在田埂上，看着柳轻烟熟练地撒种子，眼里满是羡慕，“你这孩子，不仅手巧，还勤快，惊尘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气。”
柳轻烟的脸颊微微泛红，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王婶，您别夸我了，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嘛，互相帮衬，互相勤快，日子才能过好。”
傍晚时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田里的活也差不多忙完了。林惊尘家的三亩地，已经耕完了两亩，撒完了玉米种和黄豆种；张老丈家的地耕完了大半；王婶家的种子也撒完了，就剩最后一点土没盖。乡亲们收拾好农具，牵着牛，往家走，田埂上满是说说笑笑的声音，夕阳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新翻泥土的田埂上，格外热闹。
林惊尘牵着老黄牛，柳轻烟提着空了大半的竹篮，跟在后面。老黄牛走得慢悠悠的，嘴里还时不时嚼着路边的青草，显得格外满足。柳轻烟看着田里的新土，轻声说：“你看，今天撒的种子，要是不出意外，过个七八天，就能发芽了，到时候咱们再来田里看看，肯定能看见一层浅浅的绿。”
“嗯，到时候咱们一起来，再给苗儿浇点水，施点薄肥，让它们长得壮些。”林惊尘摸了摸老黄牛的头，“今天辛苦老伙计了，回去给它多喂点玉米，好好犒劳犒劳它。”
回到家，林惊尘先把老黄牛牵进牛棚，给食槽里倒了满满一袋玉米，又添了些新鲜干草，看着老黄牛低头吃起来，才放心地关上牛棚门。柳轻烟则去厨房忙活，把下午剩下的干粮热了热，又炒了个青菜，煮了碗豆腐汤，晚饭虽简单，却格外香。
林啸天早已在院坝里等着，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今天累坏了吧？快洗手吃饭，我下午去田里看了看，你们耕的地真整齐，种子撒得也匀，今年肯定是个好收成。”
“爹，您别担心，我们不累。”林惊尘洗手坐下，接过柳轻烟递来的碗，“今天耕了两亩地，撒了玉米种和黄豆种，明天再把剩下的一亩地耕完，撒上稻种，春耕就差不多忙完了。”
“好，明天要是忙不过来，就喊张叔他们过来帮忙，别逞强。”林啸天给林惊尘夹了块青菜，“你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别把身体累坏了，身体好，才能好好伺候庄稼，好好过日子。”
“知道了爹，我们会注意的。”柳轻烟笑着说，又给林啸天盛了碗汤，“爹，您多喝点汤，补补身体。”
晚饭过后，天色渐渐暗下来，星星一颗接一颗冒出来。林惊尘坐在院坝里，看着牛棚的方向，能听见老黄牛偶尔发出的咀嚼声；柳轻烟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蒲扇，轻轻扇着，驱赶偶尔飞来的蚊子。两人偶尔说几句话，聊的都是明天要做的事，聊的都是对幼苗发芽的期待，没有江湖的波澜，只有平淡的安稳。
“你说明天撒的稻种，会不会比玉米种发芽慢些？”柳轻烟靠在林惊尘肩上，轻声问。
“会慢一点，稻种喜欢水，等撒完种，咱们多浇点水，过个十天左右，也能发芽了。”林惊尘握住她的手，“等所有的种子都发芽了，咱们就去田里插个小牌子，写上种的是什么，免得以后忘了。”
“好啊，到时候我来写，你帮我插，咱们一起把田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柳轻烟笑着说，眼里满是期待。
夜里的风很轻，吹过院坝里的农具，发出轻微的声响；吹过粮仓，能听见稻谷偶尔的轻响；吹过牛棚，老黄牛的呼吸声更显温顺。林惊尘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撒的稻种，想着七八天后就能冒芽的幼苗，想着秋天满田的丰收，嘴角依旧带着笑。
他知道，这春耕的忙碌，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是种子生根发芽的开始，是庄稼茁壮成长的开始，更是一家人新一年安稳幸福的开始。往后的日子，他会和柳轻烟一起，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这些幼苗，守着这一方小院的烟火气，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最珍贵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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