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萧狂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云床上,神识却同时在处理着几件“公务”:驳回了一份由四海龙王联名提交的、关于设立“东海龙王节”并申请法定假期及三倍功德点补贴的提案;批准了地府关于引进“自动化孟婆汤灌装生产线”以提升轮回效率的预算;顺便还给因为KpI考核不及格而闹情绪的某位山神发了条安慰信息,内容是“加油,你可以的,下次努力”,后面附带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略显僵硬的微笑表情。
就在他琢磨着是先去瑶池蹭点仙果,还是继续躺着等饭点时,周遭的空间与法则忽然泛起一丝极其微妙的涟漪。这种变化并非来自天道运转,也非任何已知的神通波动,更像是一种……来自世界底层代码层面的、悄无声息的“覆盖”。
下一瞬,萧狂发现自己所处的这片紫霄宫核心区域,仿佛被从洪荒天地中暂时“剪切”了出来,独立于天道感知之外。连他身边那天道意志具现化的光芒,都像是信号不良般,闪烁了几下,陷入了某种停滞状态。
“哟呵?”萧狂一个咸鱼打挺坐了起来,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极大的兴趣,“这是哪位大佬,手段这么高明?连天道都能暂时屏蔽?比鸿钧那老小子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档次高多了啊!”
他话音落下,前方虚空之中,那道模糊却顶天立地的伟岸虚影缓缓凝聚,正是盘古(编号)的意识显化。虽然只是虚影,但那源自开天辟地的古老威严与磅礴意志,依旧让这片被隔绝的空间都微微震颤。
“编号,萧狂。”盘古的意念恢弘而低沉,带着一丝审视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盘古老乡!”萧狂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稀有动物,围着盘古的虚影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活的!真是活的盘古大佬!编号前辈!失敬失敬!您老这诈尸……啊不,苏醒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俺这也没准备个欢迎仪式啥的。”
盘古虚影似乎被萧狂这跳脱的态度弄得怔了一下,他预想过各种见面场景,唯独没料到对方是如此……不着调。
“吾之苏醒,自有缘由。”盘古压下心中的怪异感,沉声道,“屏蔽天道,乃因有些话语,不便为它所闻。”
“哦?为啥?”萧狂挠了挠头,一脸“天真无邪”,“天道咋了?它不就是个运行程序吗?虽然有时候卡顿点、死机点、偶尔还有点小情绪,但总体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啊!有啥话不能让它知道的?难道前辈您要跟我说点……比如怎么薅天道羊毛、卡系统bUG的秘诀?”
盘古:“……”
他感觉跟这条咸鱼沟通,有点费劲。他试图营造的严肃、隐秘的谈话氛围,瞬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非是秘诀。”盘古耐着性子道,“关乎观察者,关乎大道,关乎此界未来之局。天道受制于规则,亦可能被‘观察者’监控,有些信息,知道越多,于它而言,未必是福。”
萧狂摸着下巴,做思考状:“观察者啊……‘虚’和‘墟’那两个家伙是吧?是挺烦人的。大道嘛……最近也来找过您了?合着你们都开过小会了,就瞒着我和天道呗?”
盘古默认。
萧狂却突然打了个响指,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几分,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前辈,您这屏蔽……还是撤了吧。”
盘古一愣:“为何?”
“第一,”萧狂掰着手指头数,“俺这人懒,不喜欢偷偷摸摸。有啥事光明正大说呗,藏着掖着多累得慌。第二,”他指了指旁边那团陷入停滞状态的天道光芒,“您看它,虽然傻了点,愣了点,但自从俺来了之后,它可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挨最毒的打(指被萧狂折腾),背最黑的锅(指鸿钧甩锅),还得维持这么大个洪荒运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咱们在这开小会把它排除在外,多伤员工的心啊!不利于团队和谐!”
盘古虚影微微晃动,似乎被萧狂这套“团队管理”理论给噎住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萧狂摊摊手,“您觉得,就凭咱俩现在在这聊的这些,真能完全瞒过那些‘观察者’吗?他们连您编号是穿越者都知道,俺这的底细估计也摸得差不多了。屏蔽个天道,顶多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没啥实际意义,反而显得咱们心虚。不如大大方方的,该咋聊咋聊。”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万一咱们聊到关键处,天道这边因为被屏蔽导致数据不同步,回头运行出了bUG,洪荒哪个地方法则紊乱了,或者量劫算错了功德点,那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候还得俺来加班修复,多不划算!”
盘古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这条咸鱼的歪理。尤其是最后一点关于“系统bUG”和“加班”的说法,虽然离谱,但结合萧狂那深入骨髓的懒散性格,竟显得无比真实和有说服力。
片刻后,那股笼罩此地的、与世界隔绝的微妙感如潮水般退去。旁边那团天道光芒重新稳定下来,恢复了流转,似乎有些茫然地闪烁了几下,记录下了刚才那段“异常数据流”以及此刻盘古虚影的存在,但并未表现出额外的警惕或排斥,仿佛只是系统日志里多了一条待分析的记录。
“你看,这样多好。”萧狂满意地点点头,重新瘫回云床,还顺手从旁边摸出个灵果啃了起来,“好了,盘古老乡,现在天道也在场了,有啥指教,尽管吩咐!不过事先声明啊,太麻烦、需要动太多脑子或者需要俺亲自去打架的活儿,俺可不接!”
盘古看着眼前这条毫无形象可言的咸鱼,又感知了一下旁边那“懵懂”却记录一切的天道意志,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本准备的许多试探、告诫、甚至合作提议,在这样一种“公开”、“透明”甚至有些滑稽的氛围下,忽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位后世的老乡,这条将洪荒带偏的咸鱼,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捉摸。
“吾……”盘古的虚影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最终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只是想亲眼看看,能将吾所辟天地,搅动至此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萧狂啃着果子,含糊不清地回道:“看呗看呗,随便看!俺就一条咸鱼,除了长得帅点、脑子聪明点、管理能力强点,也没啥特别的。”
盘古:“……” 他决定结束这次短暂的会面,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这刚凝聚的意志会提前消散。
虚影缓缓变淡,最终消失在紫霄宫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意念回荡:
“好自为之……编号。未来的风暴,或将远超汝之想象。”
萧狂看着盘古消失的地方,把最后一口果子咽下,嘟囔道:“风暴?能有俺当年在原来世界赶项目deadline的风暴大?只要不影响俺躺平,爱咋刮咋刮……”
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之前被打断的“等饭”大业。而旁边的天道意志,光芒平稳地闪烁着,似乎已将“盘古意志短暂显化并与道祖进行非正式交流”这一事件,归档为“待观察变量”,并未触发任何警报机制。
这场开天者与咸鱼道祖的首次正式会面,就在这样一种看似儿戏,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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