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紧绷
秋日清晨,
天色微亮。
404宿舍却已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
“操!体测!老子最恨体测了!”
凌风一边哀嚎着往身上套运动服,
一边试图把昨晚熬夜打游戏的混沌从脑子里甩出去。
“一千米简直就是反人类的设计!”
凌雨早已穿戴整齐,
甚至连鞋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他冷静地检查着学生证和体检表,
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体测,
而是一场需要精密计算的战役。
白羽相对平静。
他换上了一套合身的深蓝色运动装,
勾勒出流畅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线条。
长期在“猎狐”的训练以及那场生死危机中磨砺出的体能底子还在。
他只是仔细地将颈间那枚冰蓝水晶的项链塞进衣领内侧,
避免在剧烈运动中勾到。
而白玉……
则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慢吞吞地穿着白色的运动服,
冰蓝眼眸低垂着,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体质向来偏弱,
又是艺术生,
对体育项目有种本能的发怵。
尤其是……引体向上和一千米。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
“别紧张,”白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尽力就好。就当是……活动一下筋骨。”
白玉抬起头,
看着哥哥沉稳的眼神,
心中的忐忑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
小声应道:
“嗯。”
操场风云
操场上人头攒动,
各个班级按区域集合。
秋高气爽,
阳光正好,
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焦虑气息。
身高体重、肺活量、坐位体前屈……
这些项目对白玉来说还算友好。
他肢体柔软,
坐位体前屈甚至拿了个不错的成绩。
白羽则各项数据均衡优秀,
引得负责记录的体育老师多看了他几眼。
然而,
当队伍移动到单杠区域时,
白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分。
引体向上。
他的噩梦。
前面的同学一个个上场。
有的轻松完成十多个,
有的挣扎着做了一两个,
还有的如同挂腊肠般纹丝不动,
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轮到白玉。
他深吸一口气,
跳起抓住单杠。
手臂纤细,
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他努力收缩背部肌肉,
身体微微晃动,
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
但……
一个都没能拉上去。
手臂颤抖着,
最终无力地松开,
落回地面。
周围响起几声善意的轻笑和惋惜。
白玉低着头,
耳根通红,
冰蓝眼眸里满是挫败。
他觉得自己给哥哥丢脸了。
就在这时,
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喝点水。”
白羽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语气平静,
没有任何责备或失望。
他抬手,
用指尖轻轻擦去白玉额角渗出的一点点细汗。
“手臂发力方式不对,
下次我教你。”
他的声音很低,
只有两人能听见。
简单的动作和话语,
却像一道暖流,
瞬间冲散了白玉心中的尴尬和失落。
他接过水,
小口喝着,
轻轻“嗯”了一声。
哥哥没有觉得他没用。
接下来是立定跳远。
白羽动作标准,
轻松跳出了接近满分的成绩。
落地时身形稳健,
引来一片低呼。
轮到白玉,
他拼尽全力,
也只跳了个中规中矩的距离。
白羽依旧在场边静静看着,
在他跳完投来目光时,
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点头。
一千米的并肩
最后的重头戏——男子一千米。
跑道起点处,
气氛凝重。
凌风在做着夸张的热身动作,
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给自己做法。
凌雨调整着呼吸,
眼神专注。
白羽活动着脚踝和手腕,
状态松弛。
白玉站在自己的跑道上,
看着漫长的红色跑道,
感觉小腿有点发软。
他能感觉到哥哥投来的视线。
不能……不能再让哥哥担心了。
发令枪响!
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
凌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凌雨保持着稳定的节奏跟在第一梯队。
白羽则不紧不慢地跑在中间位置,
控制着呼吸和步伐。
白玉在起跑时就落在了后面。
他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
肺部火辣辣地疼。
脚步沉重。
才跑完一圈(400米),
他就已经感觉快要撑不住了。
汗水模糊了视线,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就在他速度越来越慢、
几乎想要放弃走完全程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的外道。
是白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缓了速度,
从后面追了上来,
此刻正跑在白玉旁边的跑道上。
他没有说话,
只是调整着自己的步伐,
与弟弟保持一致。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
像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调整呼吸,玉儿。”白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白玉耳中,“鼻吸口呼,三步一吸,两步一呼。跟着我的节奏。”
他刻意控制着速度,
既不让白玉掉队,
也不给他太大压力。
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沉稳的背影,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白玉混乱的心跳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下来。
他努力模仿着哥哥的呼吸频率,
调整着越来越沉重的脚步。
“还有最后三百米。”白羽提醒道,他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清明,“坚持住,你可以的。”
最后的直道!
冲刺阶段!
前面已经有人冲过了终点。
凌风瘫在终点线后面像条死狗。
凌雨则气息微乱地站在一旁。
白玉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
每一次抬腿都无比艰难。
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
“玉儿,看着我!”白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我,跟我一起冲过去!”
白玉咬紧牙关,
冰蓝眼眸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倔强!
他盯着哥哥的背影,
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迈动着如同绑了沙袋的双腿,
拼命向着终点线冲去!
白羽始终跑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
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
冲线!
在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刻,
白玉腿一软,
向前栽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落入了一个带着汗水和阳光气息的、坚实温暖的怀抱。
白羽稳稳地接住了他。
“很好,”他扶着几乎虚脱的弟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赞许,“你做到了,玉儿。”
白玉靠在哥哥怀里,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狼狈不堪。
但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暖意。
他做到了!
他跑完了全程!
在哥哥的陪伴下!
凌风凑过来,
递上毛巾和功能饮料。
“可以啊玉儿!
居然跑下来了!
比你凌风哥我当年强!”
凌雨也走了过来,
递给他一瓶电解质水。
“补充水分。
休息一下再做拉伸,防止肌肉酸痛。”
阳光洒在跑道上,
也洒在这四个刚刚经历完“磨难”的年轻人身上。
白羽扶着白玉慢慢走到草坪边坐下,
帮他按摩着紧绷的小腿肌肉。
动作熟练而轻柔。
白玉看着哥哥低垂的、专注的侧脸,
看着他颈间因为汗水而微微反光的银链。
冰蓝眼眸中漾开柔软的笑意。
体测很可怕。
一千米很痛苦。
但有哥哥在身边,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知道,
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
哥哥都会像今天这样,
陪在他身边,
带着他一起,
冲破所有的终点线。
夕阳下的剪影
体测结束的傍晚。
白羽和白玉并肩坐在操场边的看台最高处。
看着天边被夕阳染成瑰丽的橘红色。
白玉手里拿着刚刚发下来的体测成绩单。
虽然分数不算高,
但所有项目都合格了。
尤其是那一千米,
是他凭自己(和哥哥的帮助)咬牙坚持下来的。
“哥,”他晃了晃成绩单,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下次体测,我一定能自己跑得更好。”
白羽侧头看着他,
看着弟弟眼中重新燃起的自信和光芒。
他伸手,
揉了揉弟弟汗湿后更加柔软的黑发。
“嗯,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温和,
带着全然的信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依偎在一起。
颈间的冰蓝水晶,
在余晖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体测日过去了。
成长,
却悄然发生在汗水与陪伴之中。
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他们约定,
要一起,
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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