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一人高的门洞，浓郁的灵气便如潮水般涌来，比百山密地最深处还要醇厚。
林邑川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练气四重的灵力在体内轻轻震颤，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灵气。
他压下心中的惊叹，装作初入坊市的青涩模样，顺着四马车宽的青石板路缓缓前行。
道路两旁的岩壁被凿成平整的台地，六十多个摊位沿着台地依次排开，摊主们或坐或站，面前的布毯上摆满了各式修行好物。
青石板路被往来修士踩得光滑锃亮，边缘镶嵌着细碎的荧光石，在岩壁投下的阴影中泛着淡淡的蓝光，照亮了每个摊位的角落。
往来修士络绎不绝，腰间悬挂的储物袋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偶尔有修士间的交易声传来，无一例外都以
作为计量单位 —— 这便是修仙者的世界，灵石是流通的血脉，修为是立足的根本。
林邑川随着人流缓步前行，他的气息稳定在练气二重的水准。
道路两侧的六十余个摊位依次排开，摊主们或坐或站，面前的布毯上摆满了各式修行好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构成一幅生动的市井修行图。
第一个引起林邑川注意的是个挂着 千年雪莲丹 幌子的摊位。
摊主是个独眼龙修士，左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练气四重的修为在摊主中算得上高手。
他正唾沫横飞地向围观者推销：诸位请看这枚筑基丹，丹纹流转，灵气逼人，只需八十块下品灵石，助你突破瓶颈！
林邑川不动声色地靠近，灵识悄然探过那枚所谓的 筑基丹—— 表面虽被特殊手法处理过，泛着虚假的灵光，但内里只有普通草药混合朱砂的气息，连最低阶的聚气丹都不如。
他正欲转身，却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挤上前：前辈，我攒了十年才凑够三十块下品灵石，能否便宜些？
独眼龙眼珠一转，故作沉吟：看你诚心向道，五十块灵石卖给你！ 少年面露难色，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颤抖着数出五十块下品灵石。
就在交易完成的瞬间，林邑川忽然注意到少年转身时，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与独眼龙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
原来如此。 林邑川心中了然，这二人竟是托儿。他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一幕，继续前行。
前行数十步，一个符箓摊前围满了人。
摊主是位白发老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面前摆着数十张黄纸符箓，每张都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
她不像其他摊主那般吆喝，只是闭目养神，身前立着块木牌：真符不假，假一赔十，概不赊账。
老婆婆，这火球符怎么卖？ 一个练气三重的修士问道。
老妪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一品下介火球符，一块下品灵石一张；一品上介火球符，五块下品灵石，威力比下介的大三成。
林邑川拿起一张一品上介火球符，指尖触及符箓时感受到剧烈的灵力波动，目前自己绘制不了。
他正欲放下，老妪忽然开口：小友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环山坊市？
晚辈确实第一次来。 林邑川装作恭敬的样子。
看你根基尚可， 老妪压低声音，老婆子这里有几张隐身符，练气四重以下修士可用，二十块下品灵石一张，要不要？
隐身符属于保命符箓，寻常摊位极少售卖。
林邑川心中一动，表面却面露难色：晚辈只有十块下品灵石...
老妪摇摇头：无缘也罢。 重新闭上了眼睛。
林邑川知道这是试探，不动声色地离开，心中却记下了这个摊位。
最热闹的当属一个摆满 上古法宝 的摊位。
摊主是个体型肥胖的修士，练气五重修为，光着膀子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正拿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环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可是上古时期的捆仙绳，当年捆过天妖！只需五十块下品灵石，带回家就能用！
围观修士哄堂大笑，一个高瘦修士调侃：王胖子，你这捆仙绳上周还叫乾坤圈，怎么这周又改名了？
胖修士脸不红心不跳：此宝灵性十足，每周都在进化！昨天夜里它还发光了呢！
林邑川拿起铁环细看，灵识探入后竟发现环内有微弱的异常灵气。他心中一动，装作好奇：这铁环真能捆住东西？
那是自然！ 胖修士拍着胸脯，小友若不信，可用十块下品灵石试试！
林邑川故意露出犹豫之色，最终以八块下品灵石买下铁环。
胖修士接过灵石眉开眼笑，低声道：这小子看着傻，真好骗。
林邑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这铁环虽非法宝，但内有异常灵气，想来有什么名堂。
在一个售卖功法的摊位前，林邑川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落魄书生打扮的修士，面前摆着几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九天玄功》《混沌真经》等唬人名称。
小友有眼光！ 见林邑川翻看，书生立刻凑上前，这本《飞天遁地术》乃是上古传承，学会后可日行千里，只需二十块下品灵石！
林邑川翻开书页，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功法口诀更是杂乱无章，连最基础的灵力运转路线都写错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可有适合练气期的正经功法？
书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本《基础吐纳法》是在下手抄的，只要两块下品灵石。
林邑川接过册子，发现竟是本还算规整的练气期入门功法，虽不如自家的《白诀》精妙，但胜在通俗易懂。
他爽快地付了灵石，书生接过灵石时，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长街尽头有个最特别的摊位，摊主是个蒙着黑纱的女子，练气五重修为，面前只摆着五个黑木盒子，旁边立着块木牌：淘宝看运气，一盒十块下品灵石，概不退换。
这里面是什么？ 林邑川好奇地问。
女子声音清冷：可能是法器碎片，可能是灵草种子，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全凭缘分。
林邑川灵识探过，四个盒子都有遮挡灵识的材料或阵法，里面或许只有普通石块，或许有宝贝，他感觉最左侧的盒子里仿佛有微弱的灵气波动。
他知道这类摊位往往藏着玄机，或许哪天过来试试真能遇到好东西。
逛完六十余个摊位，林邑川来到店铺区域。
这里的建筑明显比摊位区规整许多，大多是依山而建的石木结构建筑，门楣上悬挂着各式牌匾，每个都蕴含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显然出自修士之手。
最显眼的是三家法器店，并排占据了坊市最中心的位置。
器韵阁：三层飞檐小楼，青砖黛瓦，门楣上的金字牌匾流光溢彩。门口立着两尊青铜麒麟雕像，口中吞吐着淡蓝色的火焰，仔细看去竟是低阶火属性灵石在燃烧。
台阶由白玉铺就，两侧摆放着数十柄造型各异的刀剑，虽未开封，却已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锐金堂：与器韵阁的雅致不同，锐金堂走的是粗犷路线。
整座建筑由黑铁浇筑，门前悬挂着两柄巨大的战斧，斧刃寒光闪闪，透着肃杀之气。
门楣上的牌匾是玄铁打造，锐金堂 三个大字棱角分明，仿佛能割裂空气。
宝器坊：相对低调的二层建筑，木质结构，门前种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上点缀着细小的灵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牌匾是楠木所制，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韵味。
法器店旁是两家丹药铺，尚未靠近便能闻到浓郁的药香。
丹香斋：朱漆大门，门上雕刻着百种药草图案，门前的石台上摆放着三个巨大的丹炉，炉中常年燃烧着灵木炭，散发着凝神静气的香气。
门楣上的牌匾是暖玉所制，丹香斋 三个字透着温润的光泽，让人望之便心生暖意。
百草堂：朴素的青砖木楼，门前用青石铺就了一个小型广场，晾晒着数十种常见灵草。
门楣上没有华丽的牌匾，只用朱砂写着 百草堂 三个大字，旁边挂着个药葫芦，随风摇曳，透着一股医者仁心的气息。
符箓店分布在丹药铺两侧，共有四家，风格各异。
符宝轩：最气派的符箓店，两层楼阁，外墙贴满了各式符箓，红黄蓝绿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门楣上的牌匾用金粉绘制，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符文，走近便能感受到浓郁的灵力波动。
聚灵符铺：小巧玲珑的单层建筑，门前悬挂着数百张黄色符箓，风一吹哗哗作响，如同风铃。牌匾是黄色绸缎所制，上面用朱砂写着店名，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护符堂：通体由灰色岩石砌成，显得厚重沉稳。
门前摆放着数十面盾牌造型的符箓，上面绘制着繁复的防御符文。
牌匾是黑色石板所制，护符堂 三个字苍劲有力，透着安全感。
速符阁：最特别的符箓店，整体造型如同展翅欲飞的鸟儿，门前没有多余装饰，只在门楣上挂着数十张青色符箓，散发着轻盈的气息，显然是速度类符箓。
两家法衣店相邻而居，风格迥异。
锦衣坊：二层绣楼，外墙爬满了紫色藤蔓，门前悬挂着数十件色彩艳丽的法衣，丝绸面料上用金线银线绣着各式图案，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门楣上的牌匾是粉色绸缎所制，透着一股华贵之气。
韧甲阁：与锦衣坊的华丽不同，韧甲阁显得朴素实用。
石质建筑，门前挂着几件粗布法衣，虽不起眼，但灵识探过能感受到布料中蕴含的防御阵纹。
牌匾是黑铁所制，上面刻着 韧甲阁 三个大字，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息。
林邑川最感兴趣的是位于坊市东侧的书店 ——墨韵书屋。
这是一座古朴的二层木楼，青瓦白墙，门前种着两株青松，透着一股书卷气。
门楣上的牌匾是黑檀木所制，上面的 墨韵书屋 四个字苍劲有力，隐隐有墨香飘散。
窗户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典籍，从功法秘籍到妖兽图鉴一应俱全。
两家杂货铺位于书店旁，售卖各种修行所需的杂物。
百宝阁：门面宽敞，门前摆放着数十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从下品灵石袋到炼器用的坩埚，从疗伤用的草药到日常用的油灯，琳琅满目。
杂项铺：相对小巧，专门售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门前挂着 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的幌子，吸引了不少修士驻足。
坊市中唯一的客栈和酒店相邻而居。
环山客栈：三层木质建筑，门前悬挂着红灯笼，门楣上的牌匾写着 环山客栈 四个大字，透着一股温馨之气。
台阶上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个伙计正忙着招呼客人，看起来生意不错。
佳肴楼：与客栈的热闹不同，这家酒店显得有些冷清。
二层小楼，门前挂着 佳肴楼 的牌匾，窗户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几张桌子，桌上的灵食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坊市最深处矗立着三座最气派的建筑，威压明显强于其他店铺。
青宗驻环山坊市办事处：占地最广，青砖黛瓦，院墙由青翠的藤蔓覆盖，透着浓郁的木属性灵气。
大门两侧立着两尊青木雕像，散发着练气圆满的气息，显然是护院修士。
门楣上的牌匾写着宗门名号，透着一股大宗门的气派。
烈火门坊市分舵：与青宗的生机盎然不同，烈火门的建筑充满了炽热的气息。
红墙朱门，门前摆放着两尊火焰造型的石雕，散发着淡淡的灼热感。门楣上的牌匾由赤铜打造，上面的 烈火门 三个字仿佛燃烧着火焰。
大兴楼：最神秘的建筑，三层楼，飞檐翘角，通体由白色玉石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八个身着统一服饰
逛完所有店铺，日头已过正午。
林邑川决定先找地方住下，便走向 “环山客栈”。
刚到门口，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掌柜就迎了上来，这人看着五十多岁，练气四重修为，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这位道友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 林邑川装作有些拘谨的样子，“想问问价格。”
掌柜领着他往里走，客栈大堂宽敞明亮，地面铺着青石板，靠墙摆着几张方桌，只有两个修士在角落里喝茶。“我们客栈房型多，” 掌柜边走边介绍，“最便宜的是一楼的通铺，一个月一块下品灵石，住八个人；
二楼的单间三十块灵石一个月，带窗户，现在打折一个月送一个月；
三楼的雅间五十块；
最好的是后面的洞府，一个月一百块灵石。”
林邑川故作惊讶：“洞府要一百块？这么贵？”
掌柜笑着压低声音：“道友有所不知，这洞府可不是普通房间。”
他领着林邑川走到客栈后院，穿过一道月亮门，后面竟是依山开凿的十几个洞府，每个洞口都挂着木牌，刻着编号。
洞府外的岩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灵石，组成复杂的阵纹，灵识探过能感受到浓郁的灵气波动。
“您看，” 掌柜指着洞府外的阵纹，“这些洞府都布了五倍聚灵阵，灵气浓度是外面的五倍，而且建在坊市灵气最足的灵脉节点上，修炼速度能快一倍！” 他又指了指洞口的防御阵旗，“每个洞府都有单独的防御阵，能硬抗筑基后期修士的一击，安全得很。”
林邑川心中一动，五倍聚灵阵确实诱人，但他现在需要低调，而且一百块灵石一个月太奢侈了。
“我就选单间吧，不习惯和其他人一个房间。” 他装作肉痛的样子，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十块下品灵石，指尖捏着灵石边缘轻轻摩挲。
掌柜见他选了单间，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连忙领着他回到前院：“通铺虽然便宜，但人多口杂，都是些练气一二重的修士，夜里打鼾磨牙的少不了。单间清净，还带个小窗台能看山景。”
他取来登记册，蘸着朱砂笔在泛黄的纸页上记录：“道友贵姓？来自何处？”
“免贵姓林，来自东林城。” 林邑川报上早就想好的说辞。
掌柜下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一眼：“东林城？那可是数千里之外了，道友年纪轻轻就敢独行，胆识不错。”
说罢俯身登记，趁落笔的功夫压低声音：“道友是第一次来环山坊市吧？跟您说个事儿，咱们客栈的老板可不是普通人。”
“哦？老板是谁？” 林邑川配合地凑近几分，眼中露出好奇。
掌柜左右瞟了瞟，见大堂里的修士都在自顾喝茶，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是坊主大人！” 他笔尖在纸上顿出个朱砂点，“坊主大人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整个环山坊市都归他管，有他在，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他翻到登记册中间，指着一行模糊的字迹：“您看这二十年前的记录，有个练气圆满的修士不知天高地厚，在‘器韵阁’抢东西，还打伤了伙计，坊主大人亲自出手，一击就把他毙了，尸体挂在坊市门口示众三天，从那以后再没人敢闹事。”
林邑川心中了然，难怪坊市秩序井然。“那坊主平时在哪？”
“一般在最里面的‘大兴楼’，” 掌柜抬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高楼，“除了初一十五查坊市，平时很少露面，但坊市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老人家。” 他忽然凑近，用袖口挡着嘴说：“跟您透个底，地摊上那些挂‘上古法宝’幌子的，十有八九是废铁沾灵砂；卖‘千年灵药’的，多半是普通草药用灵泉水泡过。您要是想买真东西，还是去‘丹香斋’‘符宝轩’这些老字号。”
这番话让林邑川心头一喜，正想细问，掌柜又道：“店铺也有猫腻，‘锐金堂’的法器看着光鲜，其实淬灵次数不够；‘锦衣坊’的法衣绣纹花哨，防御阵纹却偷工减料。您要是买法器，去‘器韵阁’最稳妥，他们家老板是坊主的远亲，不敢卖假货。”
登记完，掌柜用红绳将铜钥匙串好递给他：“您的单间在二楼最左边乙八，钥匙上有编号。” 他又从柜台下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牌，“凭这个去‘墨韵书屋’买书能打九折，那老板跟我是老相识。”
拿着钥匙上楼，单间果然清净，靠窗摆着张木桌，墙角有个简易的置物架，墙角的铜盆里盛着清水，水面还浮着片新鲜的松叶。
林邑川将背包放下，指尖敲着桌面盘算：两个月三十灵石不算贵，还换来了这么多门道，这单间定得值。
林邑川问明客栈可寄马，住的单间免费还包马料。
到坊市入口，他向守护修士出示住宿钥匙，获准带马进入，随后牵马回了客栈。
窗外的山风带着灵气吹进来，他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店铺，嘴角勾起笑意 —— 这环山坊市的门道，才刚刚开始探寻。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照在青石板路上，往来的修士步履匆匆。
林邑川靠在床头，嘴角露出微笑 —— 看来在这环山坊市住一段时间，确实能长不少见识。
他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就去 “墨韵书屋” 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适合父母修炼的功法，或者能解开自己修炼中的一些疑惑。
至于那些真假混杂的地摊和气派的店铺，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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