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宁静日子又滑过去几天,像指间沙,无声无息,却实实在在地滋养着三人疲惫的身心。
地宫的阴影像是被阳光晒淡了的墨迹,虽未完全消失,但不再那般触目惊心。
热,云层低垂,似乎酝酿着一场夏末的雷雨。
吴邪和胖子正坐在堂屋里,对着一个棋盘(胖子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下着毫无章法的五子棋,张起灵则在一旁安静地翻阅那本几乎要被翻烂的建筑书,偶尔抬眼看看棋局上胖子耍赖悔棋的丑态。
就在胖子又一次企图偷偷挪动棋子被吴邪抓个正着,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以及一声短促的喇叭声。
“嗯?有客到?”胖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探头朝外望去。
吴邪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心里有些疑惑。
雨村位置偏僻,除了二京和解雨臣他们,极少有外人来访。
院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二京。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作战服风格,表情严肃,但手里却提着两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品袋,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些微妙的违和。
“京叔?”吴邪有些意外,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小三爷。”二京朝吴邪点了点头,又对闻声看过来的张起灵和胖子示意了一下,“二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们,顺便带点东西。”
胖子一看到礼品袋,小眼睛立刻亮了,扔下棋子就凑了过来:“哎呦!京叔!您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这是……二叔给的慰问品?”他搓着手,目光在袋子上逡巡,试图看清里面是什么。
二京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一点茶叶,还有几瓶酒。二爷说,这次辛苦你们了,让你们好好休养。”
胖子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查看,果然看到里面是几罐包装精美的普洱茶和两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白酒。“嘿!好家伙!还是二叔大方!这茶,这酒,够档次!”他喜滋滋地抱着酒瓶,仿佛已经闻到了酒香。
吴邪却没那么乐观,他知道二叔绝不会仅仅为了送点慰问品就让二京亲自跑一趟。他给二京倒了杯水:“京叔,坐。二叔……还有别的吩咐吗?”
二京接过水,没喝,放在一边,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吴邪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干练:“二爷让我带话,考古队那边的后续,基本处理干净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地宫的所有已知入口,包括那个暗河出口,都已经用永久性工程进行了物理封堵,相关的地形数据也做了技术修正。理论上,那里已经‘不存在’了。”
吴邪闻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那个邪恶的源头被彻底封死,不会再害人了。
“但是,”二京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凝重,“委托考古队进去的那个海外基金会,背景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还要深。明面上是做学术研究和文化投资,但背后似乎牵扯到几个势力很大的隐秘家族,他们对西南地区的古代巫蛊文化,尤其是与‘长生’、‘异种’相关的传说,有着近乎偏执的兴趣。”
“隐秘家族?”吴邪皱眉,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汪家那种?”
“性质不同,但麻烦程度可能不遑多让。”二京摇了摇头,“他们行事更低调,更注重利益交换,而且……手伸得很长。这次他们损失了一支精心培养的考古队,对地宫里的‘东西’更是志在必得。虽然明面上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但私下里的试探和调查绝不会少。”
胖子抱着酒瓶,听到这话也收敛了笑容,凑过来小声问:“京叔,您的意思是……那帮孙子还会来找咱们麻烦?”
“不是直接的麻烦,但需要保持警惕。”二京看向吴邪,眼神锐利,“他们可能会通过其他渠道,比如古董黑市、学术交流,甚至是一些看似意外的‘邂逅’,来接触你们,套取关于地宫的信息。二爷的意思,让你们最近尽量低调,陌生人的接触要多留个心眼,尤其是涉及到滇南、古僰文化的话题。”
吴邪感到一阵头疼,那种被无形大手攫住的感觉又隐隐浮现。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知道了。会小心的。”
二京点了点头,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吴邪:“这里面是一些那个基金会以及其背后可能关联势力的基本资料,还有他们近期在一些地下拍卖会和灰色地带的活动记录。二爷让你了解一下,做到心中有数。看完销毁。”
吴邪接过文件袋,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资料,更是即将可能面对的、新的风暴的预兆。
“另外,”二京补充道,“关于那个唯一的幸存者,经过初步治疗和审问……或者说,引导,他提供的信息支离破碎,充满了幻觉和恐惧,精神彻底崩溃,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他反复提到‘蛇神’、‘黑色的光’、‘吞噬’之类的词语,但对具体过程和地宫结构完全无法描述。目前已经被送往专门的医疗机构进行……长期封闭治疗。”
这意味着,从官方和明面上,这次事件几乎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一个疯狂的领队,带着一支冒进的考古队,闯入未知险地,最终遭遇不测,仅一人生还却精神失常。
一个符合逻辑的悲剧。
但水面之下,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起灵,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京和吴邪手中的文件袋,没有任何表示,但吴邪知道,他听进去了,而且记在了心里。
胖子咂咂嘴,把酒瓶小心地放回袋子里,叹了口气:“得,看来这安生日子还是得打着折扣过。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哥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怕他们!”
二京看着胖子,又看看吴邪和张起灵,脸上那丝极淡的笑意再次浮现:“二爷也是这个意思。让你们警惕,但不必过度担忧。国内是我们的地盘,他们还不敢太过放肆。有什么异常,随时联系我或者二爷。”
交代完所有事情,二京没有多做停留,起身告辞。
送走二京,三人回到堂屋,看着桌上的礼品袋和那个沉重的文件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胖子率先打破沉寂,拿起那两瓶酒,嘿嘿一笑:“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今朝有酒今朝醉!晚上咱就把这好酒开了,庆祝咱们还活着,也……也算是给可能到来的麻烦提前壮行!”
吴邪被他这歪理逗得无奈一笑,心中的沉重感也驱散了些。他拿起文件袋,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它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和那块不起眼的墨绿色石片作伴。
“先收着吧。”吴邪说道,“该来的总会来。就像胖子说的,咱们什么没见过。”
张起灵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愈发阴沉、仿佛酝酿着风暴的天空,平静地开口:
“要下雨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隐喻。
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雨村的小屋,依旧是他们暂时可以倚靠的港湾。
而他们三人,也早已不是当年会被风雨轻易吹散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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