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了？”
中年男人，也就是自称叫张伟的男人，听到钟离久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影子还能被偷？这是什么都市传说吗？
“九爷，您的意思是……”张伟有些难以理解，“有人……偷了我的影子？这怎么可能？影子又不是实体，怎么偷？”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不可能。”钟离久淡淡地说道，“但对于某些特殊的存在来说，偷走一个人的影子，就跟从你口袋里拿走一张钞票一样简单。”
她的话，让张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可能不是单纯的“倒霉”，而是一件……超自然事件。
“那……那是什么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偷我的影子？”张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
“影子，在很多古老的文化里，都被认为是灵魂的一部分，是‘存在’的证明。”
开口解释的，是站在一旁的埃莉诺。
作为一名学识渊博的魔法学者，她立刻从自己的知识库里，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在西方的黑魔法中，就有一些关于窃取影子的法术。施法者通过窃取目标的影子，来窃取目标的生命力、气运，甚至是灵魂。被偷走影子的人，会逐渐被世界‘遗忘’，最终彻底‘消失’。”
她的话，让张伟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被世界遗忘……彻底消失……
他想起了这一个月来的种种诡异。
公司里的同事，会突然叫不出他的名字。楼下便利店的老板，明明昨天还跟他聊过天，今天再见，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就连他养了五年的狗，都开始对他狂吠不止。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被橡皮擦，一点点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错误的笔迹。
“那我……我该怎么办？我会死吗？”张伟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抓住柜台的边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死倒不至于。”钟离久安抚道，“至少暂时不会。偷你影子的人，似乎不想要你的命，他只是想让你‘活着’，然后源源不断地从你身上，汲取某种东西。”
“是什么？”
“你的‘存在感’。”钟离久一字一顿地说道。
“每一次你遭遇‘厄运’，每一次你被人‘遗忘’，你所散发出的那种自我怀疑、绝望、以及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就是对方所需要的‘养料’。”
“你就像一头被圈养的猪，对方在等你被这些负面情绪养得‘肥美’了，再一口把你吞掉。”
钟离久的话，虽然残忍，却无比直白地揭示了真相。
张伟听完，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倒霉，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某个未知存在的“储备粮”。
这种认知，比直接告诉他得了绝症还要让他感到绝望。
“九爷……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爬到柜台前，抱着钟离久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钟离久有些嫌弃地想把腿抽回来，但看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住了。
“救你可以。”她开口道，“但我的规矩，你应该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让我帮你把影子找回来，你得付出等价的代价。”
“代价？”张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九爷，您看我这样子……我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您出手的吗？”
他现在一穷二白，工作丢了，女朋友跑了，房子因为还不起贷款被银行收了。全身上下，就剩下这套穿了十年的旧西装。
“你有的。”钟离久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精光。
“你最宝贵的东西，还没有被夺走。”
“是什么？”
“你的记忆。”钟离久说道，“从你出生到现在，四十五年的人生里，所有快乐的，悲伤的，幸福的，痛苦的记忆。用它们，来换回你的影子，以及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典当记忆？
张伟呆住了。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
小时候，父母带他去游乐园，他第一次坐上旋转木马时的喜悦。
上学时，他第一次拿到三好学生奖状，被老师当众表扬时的骄傲。
工作后，他拿到第一笔工资，给父母买了一件新衣服时，他们脸上那欣慰的笑容。
还有……他跟前女友，在夕阳下的海边，第一次牵手时的心动。
这些记忆，是他这失败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闪闪发光的东西。
现在，要他用这些，去交换一个虚无缥缈的“重新开始”？
他的脸上，露出了挣扎和不舍。
钟离久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但典当行，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一个被扭曲了命运，失去了“存在感”的人，他本身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唯一值钱的，就是他作为“人”的这段经历。
许久之后，张伟抬起了头，他的眼中虽然还带着泪水，却多了一丝决绝。
“好。”他点了点头，“我当。”
与其抱着这些已经褪色的回忆，像个幽灵一样，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被彻底吞噬。
他宁愿……选择遗忘。
然后，像一个新生儿一样，去重新体验这个世界。
哪怕，迎接他的，可能依旧是平凡，甚至是困苦的人生。
“很好。”钟离久满意地点了点头，“契约，成立。”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在她手上浮现。
她将戒指，轻轻地点在了张伟的眉心。
张伟身体猛地一颤，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股温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一点点地抽离。
那些曾经让他欢笑，让他哭泣的画面，正在变得模糊，褪色，最终化为一片空白。
他的眼神，也从痛苦和挣扎，逐渐变得平静，最后化为一片纯净的茫然。
片刻之后，钟离久收回了手。
而瘫坐在地上的张伟，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空”的人。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了，第一步完成了。”钟离久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情不错。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
把那个偷走影子的贼，给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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