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坐在上首,死死捻着佛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看着那个站得笔直,满身反骨的孙女,第一次感觉到了对这个家的失控。
“张院判,”阮雪蘅对身后的混乱恍若未闻,转身对太医微微福身,“劳烦您了。”
张院判脸色稍霁,从药箱里取出一张纸,写下药方,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一并递给阮雪蘅。
“这是药方,吊命用的。这瓶是殿下让老夫转交的,说是上好的雪山玉露膏,治跌打跪伤有奇效。殿下还说,阮小姐的膝盖金贵,往后,谁再敢让您跪,就让他全家都趴着走。”
阮雪蘅接过东西,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玉瓶,心头一跳。
她抬起头,看着满堂或惊或惧或恨的目光,最终落在阮老夫人那张气到扭曲的脸上,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淬了毒的、胜利的冷笑。
这场闹剧,终于在她想要的方向上,落下了帷幕。
她扶着青黛的手,转身离去,背脊挺得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走到门口,她脚步微顿,对身侧的青霜低声吩咐,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去丹月阁,告诉张婆子,就说我想听听……她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新的‘故事’。”
青霜眼底一亮,重重点头。
天,不止要变了。
这阮家的天,要由她家小姐,亲手换掉。
经此一役,叶云嫣彻底收敛了锋芒,阮令仪也失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整日以泪洗面,阮府倒难得消停。
但蘅芙苑的气氛,却在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夜深人静,阮雪蘅褪下罗袜,露出跪了一日一夜后依旧红肿不堪的膝盖。青黛心疼地为她涂抹着张院判送来的雪山玉露膏。
那玉瓶触手冰凉,膏体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暖意,丝丝缕缕地渗入肌肤,驱散着刺骨的痛楚。
“殿下这药……倒是比宫里的还好。”青黛小声嘀咕。
阮雪蘅眸光微闪,指尖抚过那精致的白玉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霸道而灼热的体温。
她脑海里闪过他那句“谁再敢让你跪,就让他全家都趴着走”,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疯子……却是个有用的疯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即又迅速远去。阮雪蘅眼神一凛,与青黛对视一眼。
“小姐,是二等丫鬟青萼。”青黛压低声音,“这几日,她总在您歇下后鬼鬼祟祟的。”
“不止她一个。”阮雪蘅冷笑,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这蘅芙苑,自打母亲去世,就成了筛子,什么老鼠蟑螂都想钻进来安个家。以前是我懒得计较,现在嘛……”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与墨景宸如出一辙的狠厉。
“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翌日清晨,阮雪蘅故意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将那瓶珍贵的雪山玉露膏放在了妆台最显眼的位置,甚至没有盖上瓶盖,任由那股清雅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青黛,去小厨房看看今早的莲子羹。青禾,陪我去花园走走,这腿跪久了,也该活活血。”她施施然起身,仿佛毫无防备。
她前脚刚踏出院门,后脚一个身影就溜进了内室。正是青萼。她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竟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入了那瓶玉露膏中,又用银簪迅速搅了搅,恢复原样。做完这一切,她刚松了口气,一回头,却猛地撞上一双冰冷如刀的眼睛。
“啊!”青萼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阮雪蘅就站在她身后,身后是青黛、青禾,以及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早已堵死了所有出口。
“青萼,你往我的药里,加了什么?”阮雪蘅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没、没有!奴婢什么都没做!”青萼脸色煞白,死不承认。
“是吗?”阮雪蘅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对青黛道:“把院里所有人都叫过来,今天,我就让大家开开眼,看看什么叫吃里扒外。”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蘅芙苑所有下人噤若寒蝉地跪在院中。青萼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抖得像筛糠。
“小姐!您不能凭空污蔑人啊!”青萼哭喊着。
“污蔑?”阮雪蘅笑了,她捡起青萼掉在地上的银簪,递给一旁的青霜,“去,拿去喂给后院那条最会叫的黄狗,看看它吃了会不会哑。”
这话一出,不仅青萼,院子里好几个下人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很快,青霜回来禀报:“回小姐,那狗吃了簪子上的药膏,没一会儿就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经没气了!”
满院哗然!这哪里是让人皮肤溃烂的药,这分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你好狠的心!”阮雪蘅猛地一脚踹在青萼心口,眼底是滔天的怒火,“这药膏是三殿下所赐,你往里面下毒,是想害死我,再嫁祸给三殿下用心不良吗?是谁给你的胆子!”
“说!”她这一声厉喝,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势。
青萼被踹得几乎背过气,眼见事情败露,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着指向人群中的洒扫丫鬟春燕和浆洗的刘婆子:“是她们!是她们跟我一起的!春燕是二小姐的人,刘婆子是姑奶奶的人,我……我是叶家表小姐的人!是表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毁了您的脸,最好是能要了您的命,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出府嫁个好人家!”
被点到名的两人瞬间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阮雪蘅捡起青萼怀里掉出的信件,上面叶云嫣娟秀的字迹赫然写着“事关宸王,务必让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她将信纸狠狠掷在地上,字迹在晨光中刺得人眼疼。
“我待你们不薄,月钱从不少给,冬日炭火都按头等份例发。你们拿着我的俸禄,当着外人的狗,连三殿下赐的东西都敢动手脚!”阮雪蘅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当真是把我阮雪蘅,把宸王府,当成软柿子捏了?”
她缓缓扫过跪了一地的下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三殿下说过,谁敢再让我跪,就让他全家都趴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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