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林处,沈源心中更加有底。王林师叔的话,几乎挑明了调查已指向烈阳道人,并且宗门高层是持支持态度的。而玄月副堂主的关注,则是一道意外的护身符。这位副堂主以刚正不阿着称,与墨渊师叔似乎也并非一路。
“借宗门之势,压烈阳之气……”沈源默默思忖,这步棋走对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一个有潜力、守规矩的弟子角色,静待时机。
然而,对手显然不会坐以待毙。
几天后,一则消息在丹堂悄然传开:记名弟子沈源,疑似掌握某种能大幅提升低阶灵植活性的秘法,其培育出的药材,药效远超寻常。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提到了他之前献给墨渊师叔的那几株“清心三叶草”和“雾岚花”。
这消息极其恶毒!直接将沈源推到了风口浪尖。提升灵植活性,这对于任何势力尤其是炼丹师都是极具诱惑力的能力。
若坐实,沈源将不再是烈阳道人一个人的目标,可能会引来更多贪婪的目光。而且,这消息隐隐将他和墨渊师叔联系了起来,仿佛他是因为有这种能力才被墨渊师叔看重,既挑拨了沈源与可能庇护他的丹堂高层的关系,又给墨渊师叔找了点麻烦——你既然早知道,为何隐瞒不报?
沈源听到这流言时,正在处理一批药材,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冷笑连连。这手段,像是墨渊师叔那种精于算计的人的手笔,既给烈阳道人制造了更便利的动手借口,又把自己摘出去,甚至可能想趁机逼迫沈源寻求他的“庇护”。
不能慌乱,更不能主动去解释,那只会越描越黑。
沈源采取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
他直接去求见了掌管丹堂纪律的一位执事,也是稽查小组的成员之一,坦然陈述:“弟子近日听到一些不实流言,关于弟子掌握什么灵植秘法,实属无稽之谈。弟子只是平日喜欢翻阅杂书,对药材特性较为留心,加之运气好些,偶尔能采到品质不错的药材。若弟子真有此等逆天秘法,何至于如今还是记名弟子,炼丹水平亦只是平平?此等流言,不仅中伤弟子,更是对丹堂诸位师长慧眼的质疑,还请执事明察,还弟子清白。”
他态度不卑不亢,理由合情合理,尤其最后一句,将问题提升到了质疑丹堂整体水平的高度。那位执事本就对这类扰乱堂内秩序的流言反感,见沈源主动前来澄清,且言辞恳切,便安抚了几句,表示会留意流言来源,并告诫弟子们勿要以讹传讹。
同时,沈源在接下来的几次公共炼丹中,刻意表现的中规中矩,甚至“失手”了一两次,成丹率略有下滑,仿佛被流言影响了心态。这让一些原本将信将疑的弟子,也渐渐觉得流言不实——真有秘法,还能炼坏丹药?
流言的风波,在沈源的冷静应对和宗门的纪律约束下,渐渐平息下去。但沈源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试探罢了。烈阳道人恐怕快要按捺不住了。
果然,不久后,宗门任务殿发布了一条强制性的巡查任务:要求丹堂、器堂、刑堂各派出数名弟子,联合巡查一处位于宗门边缘、近期有妖兽异常聚集的废弃矿脉。任务名单上,沈源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刑堂派出的带队弟子,正是烈阳道人的一名亲传弟子,修为已达灵师初期!
既是任务,也是对各堂弟子的历练。目标还是妖兽异动的废弃矿脉!刑堂带队者是烈阳道人的亲传弟子!
这几乎是将“陷阱”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废弃矿脉地形复杂,妖兽异动正好是制造“意外”的完美借口,联合巡查则给了刑堂弟子近距离接触甚至“指挥”沈源的合理由头。
接到任务时,沈源心中一片冰冷,但同时也涌起一股决然。该来的总会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一次,或许是危机,但也可能是契机!关键在于,如何利用规则,反将一军。
他再次拜访了王林师叔,这次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担忧:“师叔,此次联合巡查任务,刑堂带队的是烈阳师叔门下赵千钧师兄,弟子……弟子心中实在不安。此前多次意外,虽无确凿证据,但弟子恐此次……”
王林师叔面色凝重,他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凶险。他沉吟良久,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递给沈源:“此乃‘留影玉符’,激发后可记录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影像和声音。你贴身藏好,若遇危急情况,即刻激发。另外,此次联合巡查,宗务殿也会派一名执事随行监督,乃是玄月副堂主一系的周毅师侄,为人正直,你可寻机向他示警或求助。”
留影玉符!宗务殿监督执事!沈源心中大定,这无疑是给了他两道护身符。王林师叔此举,几乎表明了丹堂高层部分力量对烈阳道人的不满和警惕,愿意在规则内给予沈源支持。
“多谢师叔!”沈源郑重接过玉符。
出发前,沈源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所有家当随身携带,各种符箓、丹药、阵盘检查了又检查。他甚至将那一小撮“地肺火煞晶”粉末也带上了,这玩意属性狂暴,或许在特定环境下能起到奇效。
三堂弟子在宗务殿前集合。刑堂带队的是赵千钧,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灵师初期的修为毫不掩饰,带着一股煞气。他扫过丹堂弟子,目光在沈源身上停留了一瞬,冰冷无情。
器堂来了十人,带队的是个灵徒九重的汉子,沉默寡言。丹堂这边算上沈源共有九人,带队的是另一位资深的灵徒九重弟子。而宗务殿的监督执事周毅,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面容平和,但眼神清澈坚定,修为也是灵师初期,与赵千钧隐隐形成制衡。
“人都到齐了,出发。”赵千钧言简意赅,率先登上宗门的运输飞舟。周毅执事紧随其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尤其在赵千钧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飞舟朝着宗门边缘的废弃矿脉飞去。一路上气氛压抑,三堂弟子各自抱团,交流甚少。沈源默默观察,赵千钧带来的刑堂弟子,眼神闪烁,不时交换着眼色,显然并非善类。周毅执事则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但沈源能感觉到,他的神识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个飞舟。
数个时辰后,飞舟抵达目的地。一片荒凉的山峦映入眼帘,山体上布满了废弃的矿洞,如同巨大的伤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妖兽的腥臊气息,灵气紊乱。
“根据情报,妖兽主要聚集在三号矿坑深处。我们的任务是探查清楚妖兽数量和种类,评估威胁,必要时予以清除。”赵千钧展开一张简陋的地图,开始分配任务,“丹堂、器堂弟子负责在外围布置警戒符箓和简易陷阱,并采集可能存在的残留矿石样本。刑堂弟子随我深入矿坑探查。周执事,您看如此安排可否?”
周毅点了点头:“可。但需注意,一旦发现不可力敌的妖兽,立即撤退,发信号求援,不可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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