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来,倒是不必再以雷霆手段立威了。林越心中暗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经历了现实世界几日有意的放缓与沉淀,他刻意收敛了那足以令万邪辟易的凛然气场,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游历四方的文士,只是目光较常人更为清澈通透些。
做个郎中,似乎也不错。正好瞧瞧,此界的,与我所知有何不同。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青布长衫------这是他在现实世界顺手买来的,倒也符合此世风貌。
随即,他从意识空间中取出一只半旧的药箱,背在肩上,药箱里塞满了各类寻常草药、膏贴以及一些看似普通却经由他手略微过的金针刀具。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地朝着记忆中恶人谷的方位行去。
越靠近恶人谷,周遭景象便愈发荒凉。官道早已消失,只剩下人迹踩踏出的崎岖小径。怪石嶙峋,老树盘根错节,空气中那股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也愈发浓重,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属于毒虫瘴疠的腥甜味道。
此界的天地元气...活跃程度似乎更胜《连城诀》世界,而且...林越微微眯眼,细心体悟,...更侧重于与的流转?内力运转似乎也更为灵动跳脱,少了几分沉凝厚重,多了几分机变诡谲。
他体内那已圆融无暇的太玄内力自然流转,悄然适应着此方天地的细微规则差异。
不多时,一座依着险峻山势而建、以粗木巨石垒砌的简陋关卡出现在眼前。
关卡上方悬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匾,以朱砂写着恶人谷三个大字,字迹狰狞,透着一股蛮横戾气。
几个穿着杂色短打、腰佩兵刃、面目凶悍的汉子正歪歪斜斜地守在关卡前,看到林越这个生面孔靠近,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懒散的态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饿狼看到猎物般的警惕与贪婪。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上前一步,恶声恶气地吼道,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哪来的不开眼的小子,敢往爷们这地界闯?
林越停下脚步,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拱手道:在下林凡,乃一游方郎中,听闻此地多有豪杰聚首,或有些许伤病困扰,特来此行医问诊,混口饭吃。
他语气不卑不亢,目光扫过那几个喽啰,将他们或明或暗的旧伤新创尽收眼底。
郎中?那刀疤汉子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起来,上下打量着林越,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敢来恶人谷行医?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谷里万老爷子那才叫神医,你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喽啰也跟着起哄:就是!疤哥,我看这小子不像郎中,倒像是哪家派来的探子!不如拿下细细拷问!
万春流万老爷子医术通神,在下久仰。林越并不动气,依旧微笑道,只是万老爷子潜心钻研大道,怕是未必有暇顾及诸位好汉日常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在下虽不才,于这些常见杂症,倒也略有心得。
他话音未落,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靠坐在石壁下的喽啰正捂着大腿,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裤腿卷起,露出的小腿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此刻已经红肿不堪,边缘发黑,正不断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妈的,张老四你这烂腿又发作了!嚎什么嚎!刀疤汉子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却也没太多办法,只是对旁边人挥挥手,把他拖远点,别碍着爷的眼!反正这烂疮也好不了,迟早烂死算球!
那张老四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嘴唇哆嗦着,却连求饶的力气都快没了。
林越见状,心中明了。这恶人谷弱肉强食,底层喽啰命如草芥,这等严重感染,若无有效救治,确只有等死一途。
他适时开口:这位好汉的疮疡乃金创之后,毒邪内陷,痈脓已成。若再不处理,恐毒气攻心,性命难保。
你说得轻巧!瘦猴喽啰瞪眼,万老爷子才没空管这种小事!
若诸位信得过,在下或可一试。林越说着,也不等他们答应,便自顾自地走上前去,在那张老四身前蹲下。
几个喽啰面面相觑,刀疤汉子眼神闪烁,最终没阻止,似乎也想看看这自称郎中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林越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小巧锋利的银刀,在火折子上烤了烤,又取出金针、药粉、纱布等物。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专业气度。
忍着点。他对那张老四说了一句,随即手起刀落,精准地切开脓肿部位。张老四痛得浑身一颤,却咬紧牙关没叫出声。脓血立刻涌出,腥臭扑鼻。
林越手法极快,清创、排脓、施针暂闭周围血络以减少出血和毒血蔓延,接着敷上带来的药粉------这药粉是他根据此界药材特性略微调整过的消炎生肌散,最后用干净纱布包扎妥当。
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更奇的是,那原本剧痛无比的伤口,在经过他银针略作疏导后,张老四竟觉得疼痛大减,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取代了之前的灼痛。
这...这...张老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腿,又看看林越,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疼了!真神了!
周围的喽啰们也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干净利落、效果立竿见影的医术?往常受了伤,要么硬扛,要么找些土方子胡乱对付,生死全看天意。
就在这时,一个圆滚滚、满脸堆笑、摇着一把破蒲扇的身影从关卡后面晃了出来:哎呦喂,这儿挺热闹啊?吵吵嚷嚷的,干嘛呢?
来人正是笑里藏刀哈哈儿。
他小眼睛眯着,脸上是招牌式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毫无笑意,只有冰冷的算计。
刀疤汉子连忙上前,低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哈哈儿摇着蒲扇,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林越身上转了几圈,又看了看那张老四已然处理妥当的伤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只是那笑容让人看了心底发毛。
嘿嘿,原来是位郎中先生大驾光临啊!哈哈儿打着哈哈,好事!天大的好事!咱们这谷里啊,别的都好说,就是缺个像先生这样不挑食的好大夫!万老爷子那是神仙人物,咱们这些兄弟的头疼脑热、断手断脚的小毛病,哪敢劳烦他老人家?先生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啊!
他根本不去盘问林越的来历背景,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
在他眼里,谷里多一个能治伤看病的人,就等于多了一份宝贵的资源,尤其是这种看起来手艺不错、还主动上门的,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至于这人有没有别的目的?哈哈儿心里冷笑,进了恶人谷,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自有谷里的规矩收拾他,天下第一大侠都折在谷中,他还能翻天不成。
先生快请进!快请进!哈哈儿侧身让路,笑容可掬,兄弟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帮郎中先生拿药箱啊!以后大家有个什么不舒服的,可全指望先生了!
林越微微一笑,对哈哈儿的心思洞若观火,却也不点破,只是淡淡道:好说。医者本分,自当尽力。
他谢绝了旁人帮忙拿药箱,自己背着重又踏入了恶人谷的地界。
刚一进谷,还没走出几步,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顿时,从各处简陋的石屋、帐篷、甚至山洞里,涌出来二三十号人,个个身上带伤带病,有的瘸着腿,有的吊着胳膊,有的不断咳嗽,有的面色蜡黄...瞬间就把林越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郎中!郎中先生!给我看看吧!我这胳膊断了快半个月了,自己接的,现在疼得厉害!
先生行行好!我这咳嗽带血,晚上都睡不安生...
我先来的!我先来的!我这肚子疼得要命...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和急切的哀求,这些平日里或许凶神恶煞的恶徒,在病痛面前,也变得如同无助的孩童一般。
林越身处其中,神色依旧平和。他目光扫过众人,心中了然。这恶人谷弱肉强食的生态,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春流醉心于他的伟大研究和救治燕南天,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底层蝼蚁的死活,而普通的伤病在此地恶劣的环境下,极易恶化,足以致命。此刻他的到来,仿佛黑暗中的一盏孤灯,自然吸引了所有飞蛾。
他不急不躁,抬手虚按,一股无形的温和气度让周遭喧闹稍稍平息:诸位不必慌乱,既入此谷,林某自会尽力。还请依次而来,伤势沉重者优先。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众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依言开始排队,只是眼神依旧热切而焦虑地盯着他。
林越就此在谷口附近寻了块平整大石,权作诊台,开始了他在恶人谷的第一日行医。
看诊、检查、清创、正骨、施针、敷药...他手法娴熟精准,效率极高,时而温言询问病情,时而凝神感知脉象气血。
在处理一些较为复杂的伤势时,他还会看似随意地渡入一丝极其微薄平和的太玄内力,助其疏导淤塞气血,加速恢复。这一手更是让那些受伤的恶徒们惊为天人,只觉得这年轻郎中手法神奇,经他处理过后,痛苦立减,浑身舒泰,比谷里那些只会用蛮力止血包扎的同伴强了不知多少倍。
于是,林越林凡郎中的名声,在他踏入恶人谷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已在底层喽啰中间传开了。众人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好奇,迅速转变为信服与讨好。
林越一边行医,一边通过望、闻、问、切,以及超乎常人的感知,飞速地收集着关于恶人谷的信息:众人的伤势来源(多是斗殴、练功出错或执行危险任务所致)、谷内的人员结构、物资情况、乃至他们偶尔提及的几位的只言片语...
直到日头偏西,求诊的人才渐渐稀少。
林越收拾好药箱,婉拒了几波人邀请他共用晚饭的提议,只说自己需要清净休息。
他抬眼望向谷内深处,那里雾气更浓,气息也更显阴森。
万春流...燕南天...他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知道明日,该去会一会那位真正意义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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