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阳光，透过 “时光匠” 钟表店的玻璃窗，被窗棂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临时改造成记忆恢复室的空间里。原本摆放旧钟表零件的木架，此刻被清理干净，放着银色的储存器 —— 机器外壳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侧面的散热孔还贴着崭新的防尘贴，显然是沈时特意调试过的。柜台被挪到角落，腾出的空地中央放着两把深棕色的实木椅，椅面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垫，那是林砚从阁楼里翻出来的，想着能让苏晴和乐乐坐得舒服些。
苏晴抱着乐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小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上还沾着一点早上吃的饼干碎屑。她的头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头套，头套边缘缠着柔软的海绵，避免磨到皮肤，几根纤细的导线从头顶延伸出来，连接着储存器的接口，导线表面印着细小的 “时序局专用” 字样 —— 这是沈时从顾明远的实验室里找到的设备，原本是用来篡改记忆的，如今被改造成了恢复记忆的工具。乐乐的小手紧紧攥着苏晴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偶尔会警惕地瞟一眼旁边的储存器，像是害怕那机器会再次伤害自己。
林砚走到乐乐面前，蹲下身，将那枚铜制怀表轻轻放在乐乐的手心。怀表的温度还带着林砚手心的暖意，表身刻着的齿轮纹路硌在小女孩的掌心里，带来一点熟悉的触感。“别害怕，” 林砚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只要放松一点，跟着怀表的感觉走就好，很快你就能想起妈妈，想起你们一起去公园放风筝、去超市买糖果的事，所有开心的事都会回来的。”
乐乐眨了眨眼睛，看着林砚温柔的眼神，又看了看手心的怀表，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小声问：“真的吗？我真的能想起妈妈给我讲故事的样子吗？”
“当然能。” 林砚笑着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乐乐的头发，“怀表会帮你的，它是个很厉害的宝贝。”
沈时站在储存器旁边，手指在机器的控制面板上轻轻敲击。控制面板上的按钮闪烁着绿色的灯光，屏幕上显示着 “记忆恢复程序已加载” 的字样。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关。随着 “嗡” 的一声轻响，储存器开始运转，淡蓝色的光雾从机器内部缓缓涌出，顺着导线慢慢流入头套 —— 那光雾像是有生命的溪流，在导线里流动时还泛着细碎的光点，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那是未被篡改的纯净记忆特有的味道。
光雾刚流入头套，乐乐的身体就轻轻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眼睛慢慢闭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小眉头微微皱起，嘴角也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回忆什么让她困惑的事情，偶尔会无意识地哼唧一声，手心的怀表也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苏晴紧紧握着女儿的另一只手，手心全是汗水，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乐乐的脸，眼神里满是紧张和期待，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默默祈祷。每当乐乐哼唧一声，她的心脏就跟着揪紧一次，手指也会不自觉地收紧，直到看到林砚递来的安抚眼神，才勉强放松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储存器的风扇还在轻轻转动，淡蓝色的光雾持续不断地流入头套，与怀表渗出的金色墨痕在乐乐的头顶相互融合 —— 金色与蓝色的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小女孩的脑袋，看起来格外温暖。林砚和沈时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记忆恢复的过程，只有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十分钟后，头套侧面的指示灯突然变了颜色，从之前的红色慢慢变成了柔和的绿色，还轻轻 “叮” 了一声，像是在提示程序完成。乐乐的眼睛缓缓睁开，起初眼神还有些迷茫，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但很快，那迷茫就被清亮取代，眼神里渐渐有了光彩，像蒙尘的星星被擦拭干净，重新焕发出光芒。
她看着苏晴，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突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声说：“妈妈，你还记得我们去年夏天去海边捡贝壳吗？那天的太阳好晒，你还给我买了草莓味的冰淇淋，我捡了一个最大的贝壳，上面有好多彩色的条纹，你说要把它做成项链给我戴，还说要在项链上刻我的名字。”
苏晴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乐乐的手背上。她一把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记得，妈妈都记得！那天你还把贝壳埋在沙子里，说要给小鱼当房子，结果走的时候忘了拿，还哭了好久。我们明天就去海边，再捡很多很多贝壳，妈妈一定给你做一条最漂亮的项链，还要刻上‘乐乐的宝贝’！”
乐乐靠在苏晴的怀里，也跟着哭了起来，但哭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母女俩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暖的歌，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林砚看着这一幕，眼眶也微微发红，心里充满了希望 —— 这是他们第一次成功恢复被篡改的记忆，证明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那些被困在混乱记忆里的孩子，都有机会找回自己的过往。
沈时轻轻拍了拍林砚的肩膀，递过一张纸巾，笑着说：“别哭了，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孩子像乐乐一样，想起开心的事。”
林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她走到储存器旁边，打开机器的盖子，里面还剩下大半罐淡蓝色的光雾，光雾在罐子里轻轻晃动，泛着柔和的光泽。“我们得尽快找到其他被囚禁的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坚定，“顾明远虽然被抓了，但他的手下肯定还有人在继续做实验，那些孩子还在等着我们救。”
沈时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地图是用厚实的牛皮纸做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这是从顾明远的办公室抽屉里搜到的，是时序科技的内部地图，” 他将地图摊开在工作台上，指着上面的红点说，“你看，这些红点标注的是‘记忆改造点’，除了我们已经摧毁的老纺织厂，还有五个在市区的不同地方，分布在东区、西区和郊区。”
林砚凑过去仔细看，地图上每个红点旁边都画着一个小小的钟表图案，有的钟表时针指向 3，分针指向 15；有的时针指向 9，分针指向 30；还有的时针指向 6，分针指向 0。“每个改造点的门口，都有一个这样的钟表图案，时针和分针的指向不同，” 沈时解释道，“我猜这可能是他们的暗号，用来识别自己人，避免被外人发现。”
林砚盯着那些钟表图案，突然想起前几天怀表墨痕里闪过的画面 —— 当时她在研究怀表时，金色墨痕曾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场景，正是不同改造点门口的样子，每个门口的钟表图案，都和怀表表盘上的刻度有着微妙的对应。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表盘，指着上面的刻度说：“你看，怀表的表盘上，3 点对应的是西区的方向，15 分对应的是仓库区域；9 点对应的是东区，30 分对应的是旧居民区。我们可以根据时针和分针的指向，结合怀表的刻度，确定每个改造点的具体位置！”
沈时眼睛一亮，赶紧拿来纸笔：“那我们快记下来，免得忘了。”
林砚一边看着地图上的钟表图案，一边对照怀表的刻度，快速在纸上记录：“这个时针指向 3、分针指向 15 的，对应的是西区的废弃仓库，之前我在怀表墨痕里见过，仓库门口的墙上就画着这个图案；时针指向 9、分针指向 30 的，是东区的旧居民楼，那里有一栋三层的红砖墙房子，门口的铁门上刻着这个钟表；还有时针指向 6、分针指向 0 的，是郊区的旧面粉厂，我记得那附近有一片麦田，很好找……”
不到十分钟，林砚就将五个改造点的具体坐标都记录了下来，纸上画满了简单的示意图，每个坐标旁边都标注着对应的钟表图案，清晰明了。沈时看着纸上的记录，忍不住赞叹：“还是你细心，要是我，肯定发现不了怀表和图案的关系。”
“这都是外婆留下的怀表帮了忙，” 林砚轻轻抚摸着怀表，眼神里满是感激，“它好像一直在引导我们，找到真相，救出那些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和沈时按照地图和怀表的提示，开始逐个排查改造点。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虽然疲惫，却充满了动力。
第一天，他们去了西区的废弃仓库。仓库的大门是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果然画着时针指向 3、分针指向 15 的钟表图案，图案边缘的油漆已经有些剥落，显然画了有些日子了。林砚和沈时带着提前联系好的警察，悄悄潜入仓库，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地上散落着废弃的纸箱和木板。在仓库最里面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三个被囚禁的孩子 ——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大的不过六岁，最小的才四岁，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头上戴着和乐乐之前一样的头套，眼神空洞。林砚赶紧用怀表和储存器帮他们恢复记忆，当孩子们想起自己的父母时，抱着警察哭着要回家的样子，让林砚心里又酸又暖。
第二天，他们去了郊区的旧工厂。旧工厂的烟囱早就不冒烟了，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门口的石碑上刻着时针指向 6、分针指向 0 的钟表。他们在工厂的车间里，找到了五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破旧的布娃娃碎片，说是 “穿白大褂的阿姨” 给她的，让她别怕。
每救出一个孩子，林砚和沈时都会询问他们在被囚禁期间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人。奇怪的是，每个孩子恢复记忆后，都会提起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 那个女人总是在晚上偷偷来看他们，给他们带面包和水，还会轻轻摸他们的头，告诉他们 “要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有的孩子说，女人的头发很长，总是扎成马尾；有的孩子说，女人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还有的孩子说，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像妈妈一样。
“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林砚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充满了疑惑，“她既然知道孩子们被囚禁，为什么不报警？又为什么要帮顾明远的手下做事，却又偷偷帮助孩子？”
沈时也皱着眉头，沉思道：“会不会是时序局的旧员工？或者是顾明远的手下，但良心发现了？不管是谁，她肯定知道很多关于记忆改造的秘密，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找到剩下的改造点。”
林砚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怀表。表盘里的金色墨痕轻轻流动，像是在回应她的疑惑。她知道，随着他们救出的孩子越来越多，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的身份，还有剩下的改造点，很快就会有答案。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坚持下去，直到把所有被困的孩子都救出来，让他们都能回到父母身边，找回属于自己的快乐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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