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逆着光,走进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少女与守卫说了几句,守卫便退下,只留她一人走进。
今日的平原郡地牢人满为患,装的都是昔日只手遮天的豪门权贵。
在哭泣与咒骂声中,林星野走进了最坚固的一间牢房。
王氏主支一家被关在其中。
“想不到你真有胆量来。”
王卓义被扒了官服,此时一身白衣,可她那张国字脸依旧威压深重,嗓音低沉,只一双略带血丝的眼睛透露出毒蛇一般的恨意。
“林日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旁边灰头土脸的王珺辞破口大骂,被林星野一脚踢翻,掉在墙边,吐血不止。
周围其它家族成员连忙去看他,只有一人倚靠在墙边,面色苍白,只一双眼睛呆呆地注视着林星野。
是王绵汐。
林星野并未在意她们,仿佛其她人只是空气一般。
她对王卓义道:“有什么事,说。”
王卓义恨得发抖,不顾吐血的女儿和心如死灰的男儿,只对林星野道:
“传闻镇北王世女是个纨绔,想不到你才是最冷血无情之人,不知道姜屹川的女儿当真能驾驭得了你吗?有趣,有趣!”
林星野拿了一张凳子,从容坐下,并不回答她的话:“你所谓的秘密是什么?我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
“林日生,不,林星野。我王家确实时日无多,可你又能比我们多活多久?你堂堂一个世女,却要冒着生命危险来王氏潜伏,想必是受了姜启华那小儿的命令。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招驱狼吞虎之计,明明是皇室要剪除地方羽翼,却要让你镇北王府插足其中,傻小子,你被人当枪使了!”
林星野并不接她的话,面色不变地翘起二娘腿。
王卓义眼里露出得意的光,走到林星野面前:“你有没有想过,天下未平,为什么林北辰就急流勇退?因为她聪明!她知道,姜屹川想要天下,但不想要一个半壁江山都是别人打下来的天下!飞鸟尽,良弓藏,林北辰原本可以安享晚年,可你啊,你却像个初出茅庐的牛犊,拼了命想再创一番功绩,你越拼命,越会把林家推上一条死路!”
林星野直视王卓义的眼睛,突然笑了,道:“所以,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原本,你大可以向我坦白你的身份,镇北王世女,平原王氏贵男,也算是佳偶天成,我又怎会不同意你与汐儿的婚事?你我两家,一家有武力,一家有财力,何愁大事不成?到时我助你反了姜家,汐儿便是你的皇后,你登临天下,再不受谁掣肘。可惜啊,你是个傻子!你是个十足的傻子!”
林星野挠了挠耳朵,厌烦地站了起来:“还以为今儿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无趣至极。”
她转身欲走,背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日生!”
王卓义的挑拨离间没能起效,正要再说,却见一直呆若木鸡的王绵汐冲了上来,抱住林星野的腿。
少男白皙柔嫩的面容凹陷下去,有些灰白,水灵灵的眼睛透着红色血丝,声音沙哑地说道:“对,对不起,我,我当初不该欺负你,你是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这么对王家?我,我对你道歉……”
他抓起铺在地上的干草,神色呆滞地塞进了自己嘴中。
一边吃,一边流泪。
“我,不该给你吃马食,现在我自己吃,好不好?你放了王家,都是我的错……”
王绵汐素来挑剔,就连吃食都要当天刚采摘的新鲜蔬果,如今却卑微地趴在地上吃起了干草。
他哽咽着,疯狂往自己嘴里塞干草,仿佛已经闻不到上面的腐臭味。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王家,是我……”
如果那天,他没有去马厩,没有欺辱林日生,那么,或许王家就不会倒。
或许,就像母亲说的,王家有机会与镇北王府联手。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骄纵、愚蠢、有眼不识泰山。
王绵汐吃得干呕,口唇出血,仍然努力把干草往下咽。
他跪着趴到林星野脚下:“求求你,日生,不,世女,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放了我的母亲,好不好?”
王珺辞嗤笑一声,冲上去扒开王绵汐的手,再也不顾姐弟之情,扇了他一巴掌。
把少男扇得摔倒,白嫩的脸上露出火辣辣的掌印。
王珺辞大吼道:“你这个蠢货!从她潜伏进来开始,就是为了让我们王家死!”
她对王卓义道:“娘!你还不明白么!林北辰能发家,本就是仰仗姜屹川的重用,她们才是一条心,我们王家,只是林星野向皇家投诚的垫脚石!她们不是要和王家合作,是要把王家吞了!”
王绵汐吃草的手一顿,目光呆呆的,看向林星野。
林星野淡淡道:“想来王家也不全是蠢货。”
王绵汐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也骤然消失,轰得瘫倒在地。
其实王卓义何尝不知。
她方才那一番话只是挑拨离间。
她只是想在临死前,离间皇室与镇北王府的信任,拉着林星野一起死。
倘若林星野是个谨慎的,今日就不该来。谁成想,她竟真的有胆来?
她今日敢来,目的只是更大的利益。
“想来你已经知道了,王家还有能拿出手的筹码。”王卓义面色阴沉地道。
就连旁边歇斯底里的王珺辞,都震惊道:“娘,你说什么?!”
林星野勾唇。
她终于等来自己想听的了。
“王家还有一座矿。”王卓义说道,“我用这个矿的位置与你交易,保王家一人不死。”
王珺辞、王绵汐,以及背后的王家众人,都将目光投来。
“娘!为什么连我也不知!”王珺辞一直以为自己是王家的继承人,疯狂地甩着母亲的胳膊。
就连她也被蒙在鼓里!
王卓义不顾疯癫的女儿,对林星野道:“我知道,王家女丁难逃一死。可是以你之力,想要保住一个弱质男子应当不成问题。我不求别的,只要你保住汐儿。”
按皇帝旨意,王家主支成年女子全部处死,男子贬为官伎,其余老弱发配边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男子变成官伎之后要面临的悲惨命运,而那些发配边疆的老弱也鲜有善终。
而无论是皇家,还是林家,都不可能允许王家还有女丁给她们报仇。
有机会活下来的,只有王绵汐。
王绵汐只是一介弱质男流。
既不能传宗接代,也没有本事为母报仇。
倘若林星野执意要将王绵汐收入后宅,那么就算是皇帝,也会看在镇北王府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这是王卓义作为一个母亲最后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娘……”王绵汐的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
他曾经为了林星野,要与母亲割发断义。
可母亲,在最后的时刻还在保护他。
母亲和姐姐说的没错,他是个蠢货、赔钱货……他什么也不懂,只会给王家带来灾殃……
他要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活下去……
然而林星野的话击碎了王绵汐最后一丝希望。
“我不要王绵汐,我要另一个人,”林星野微笑着,指向牢房中的另一人,“王彦辞。”
肤色微黑的女子猛然抬起了头。
平宁县,那位设计水渠的文士。
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被兵士抓走,之后,就被下狱,知晓王家反了谋逆之罪。
而镇北王的军队,也不是什么“剿匪”,而是来剿王家。
她原以为,自己此番必然要随王家一起赴死了。
“王彦辞,你的水渠还没有修好,若是现在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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