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赫掂着沉甸甸的荷包,到百味楼买了百花酿和醉蟹,又买了几串糖葫芦,捏了一个糖人,在香气四溢的肉饼摊前站定。
“肉饼……好吃的肉饼,五文钱一两,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王大哥,来一个刚出锅的。”
王大哥抬手接住竺赫抛过来的银子,笑道;“一个肉饼?够你吃半个月,买回去给夫人尝尝,几个人一起倒是恰好。”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你的手艺想的紧。”竺赫找了根凳子,撩起袍子坐下,单手托腮,“好久没吃了,不知道你的手艺退步了没有,我来检查检查。”
“他的手艺自然没的说,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旁边卖蒸糕的大娘笑着包了几块蒸糕递给竺赫,“也让夫人尝尝我的蒸糕合不合口味。”
“这是你送我的,我可不给钱啊。”竺赫笑嘻嘻地接过蒸糕,每个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莲蓉,荷花,桃花……好哇,大娘你竟然会做这么多花样,为何只给我吃白糕?”
“你小子可别倒打一耙,分明是你自己不爱甜食。”王大哥将刚出锅的肉饼仔细切成小块,用油纸包起来递给竺赫。
“哇哇哇,王大哥你也偏心,有油纸藏着不给我用,害得我每次都因为把衣服弄脏被骂。”
“废什么话!快滚快滚,别拦着我做生意。”
“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赶客的。”
竺赫嘟囔着,抱着东西起身。
他前脚刚离开,大娘就摸到摊子角落的银子,心中思绪万千,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嗔道:“这孩子真是的,又丢三落四。”
逛完城东,竺赫又跑去了西市,吃了馄饨买了叫花鸡,抢到了芝麻饼和豆糕,抱着满满一大堆吃食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路过卖蜜饯的铺子时又忍不住进门,将各种蜜饯都买了些。
他倒要尝尝,这些蜜饯有什么好吃的。
当他大包小包出现在巷口,站在高处的云二立刻跳下树梢,通知管家准备迎接。
于是,抱着一大堆东西,金尊玉贵的竺公子,在竺府所有人的注视下,被素莲用手指蘸着清水洒了全身,又跨了火盆,走完一系列流程才被允许进门。
“蔚隅呢?”
“公子在卧房呢,许是前几日受了凉,染了风寒,今早刚退了热。”
“我去找他。”
管家伸出的手被竺赫避开,竺赫将肉饼分了一点,将醉蟹留给管家,抱起东西大步流星离开。
蔚隅半躺在贵妃榻上,腰后垫着一个金丝软枕,身上盖着一张薄毯,纤细嫩白的手指抓着一本书,眼睛却眯了起来,头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竺赫放下东西,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书,却不想惊醒了蔚隅。
丹凤眼氤氲着雾气,显出几分迷茫,鸦羽般乌黑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和软糯,“你回来啦?”
“嗯,要不要过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除了吃的喝的,我想不出你能给我带什么回来。”
“去看看嘛。”竺赫伸出手,“来,我抱你过去。”
“嘁,我只是风寒又不是半身不遂。”蔚隅拿书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起身下榻。
“卖糕饼的大娘可好了,这些都是她送我的。还有卖肉饼的王大哥,真过分,他之前一直藏着油纸不给我用,害我每次都搞的满身油,还有这个……”竺赫小心翼翼拿出被保护得很好的糖人,“看,是不是和你很像?张老头捏了好几个都没成,气得差点把摊子掀了……”
蔚隅原以为竺赫说的糖人就是糖画,没想到竟是用糖捏的小人,有小臂那么高,衣服褶皱清晰可见,仔细看,精致的眉眼与蔚隅有七八分像。
“这一整天就是去买了这些?”蔚隅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零嘴和稀奇的小玩意儿,忍不住捏了捏竺赫的脸,“为何不早些归家?”
“不许捏我的脸。”竺赫忽视蔚隅的问题,轻轻抓住他的手,脑袋往后退了退,很快又把脸凑到蔚隅手边,还不忘挽尊:“不过本公子今日心情大好,特许你捏。”
“谁稀罕。”
蔚隅抽回手,一边吃糕饼一边围着糖人和稀奇的小东西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瞅瞅,稀罕的不得了。
“喜欢啊?叫我一声哥哥,我就都赠予你。”竺赫故作高傲地仰起头,“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谁稀罕。”
蔚隅翻了个白眼,别过脸不看他,余光却忍不住频频往桌上瞟。
“不喜欢啊?那我可拿走咯……我真拿走咯?”
“拿走拿走,我才不稀罕。”
“算了,本公子才不要这么幼稚的小东西呢。”竺赫挑出蔚隅看的次数最多的一个镂空琉璃球放在他手上,“改明儿本公子给你打一个穗子,天气热的时候就可以装些驱蚊的香丸,戴着也不重。”
蔚隅不说话,竺赫就当他默认了,在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颜色,打什么花纹。
用了些糕饼和肉饼,蔚隅拿了一串糖葫芦,其余的都给了露笙,并跟竺赫讲清楚了露笙的身世。
“什么?宁明远那贼子没死?”
竺赫拍案而起,狗贼,要不是他,胤帝早把他放出来了。
“他事先服了假死药,撞柱子的角度又是精心设计好的,只是看着吓人罢了。”蔚隅无奈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如今他改名换姓,成了蔚府的女婿,还成了太子殿下的幕僚,你要小心提防。”
“无妨,他打不过我。”
“暗箭难防。”蔚隅拿出玉哨放在竺赫掌中,“如今你已经安然无恙,我也该把东西还给你了。”
竺赫接过玉哨,见蔚隅没有丝毫不舍,想了想,又伸出手,话说的理所应当,耳根却通红一片,“幽云卫本就是竺府后世子孙及另一半共有,既然你上了竺氏族谱,这一半自然归你。”
“你当真要把云卫给我。”
蔚隅很是惊讶,竺赫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丈夫一言九鼎。”
“你不怕我借云卫害你?”
“你会吗?”
蔚隅无言,若有朝一日他和竺赫成了仇人,他会杀了他吗?
竺赫眨了眨眼睛,伸手环住蔚隅的腰,将下巴搭在他肩上,“如果有一天你想杀了我,能不能……等到我二十五岁?”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话,官府不会定你谋杀亲夫啊,到时候一家老小都托付给你。”竺赫顿了顿,“然后我就可以去当一只逍遥自在的鬼。”
如果早逝是他注定的命运,那他就要过好每一天,当了鬼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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