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赫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
“阿隅……阿隅?”
竺赫扶着脑袋坐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没找到蔚隅的身影,竺赫挠了挠后脑勺,洗漱好走出门,迎面遇到易木。
“哎哟少主你可算醒了。”易木大踏步走来,“昨晚军医替你诊治了,你没染上疫病,只是操劳过度……”
“嗳?阿隅去哪了?”
“夫人?他不是去照看病患了吗?”
“什么病患?”
“就是染了疫病那些……嗳,少主……”
易木话还没说完呢,竺赫就跑得只剩下一个残影了。
蔚隅正在替患者诊治呢,门口突然吵嚷起来。
“少主你不能进去,会染上疫病的。”
易木死命抱住竺赫的腰,两个士兵抱着他的腿,愣是没拽住他。
“少主,少主三思啊!”
“少主你不能去啊!”
竺赫艰难地挪着腿,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伸出手大喊起来:“阿隅!阿隅!你快出来……”
蔚隅扶额,好丢脸,麻烦在外面不要说他认识这个人。
“云杲。”蔚隅走到门边站定,“你回去吧。”
“阿隅你干什么?赶紧出来!”
“在疫病完全解决之前,我不会离开半步。”
“阿隅你出来,里面危险,阿隅!”竺赫扒着门框:“阿隅你跟我走好不好,不要在那里……”
“云杲,我是医者……”
“营中军医甚多,不缺你一个。”竺赫近乎哀求:“我已经传信给师父,他很快就会到……”
“我是医者,这里就是我的战场。”蔚隅目光温柔而坚定,“破阵杀敌领兵作战保护北境百姓是你的职责,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上沙场时,我是你的后盾,我也希望在我的战场上,你能成为我的后盾。”
“阿隅我支持你的选择,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竺赫伸长上半身,抓着门框:“你不出来,我便进去陪你。”
“云杲,不要胡闹。”蔚隅一根根掰开竺赫的手指,“宛城事务需要你处理,将士们需要你调遣,百姓需要你去安抚,你肩上的责任重大。”
“阿隅,阿隅,你出来,你跟我走好不好?阿隅……”
门框上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易木三人一起用力,将竺赫拽倒在地,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竺赫眼里露出绝望。
“云杲,回去吧。”蔚隅站在门后,声音严肃:“不要再来找我,疫病一天不除,我便一天不踏出这道门。”
“阿隅!”
“少主,少主,回去吧。”
“少主,回去吧。”
“少主,宛城未宁,不能无主啊!”
竺赫坐在地上,失神地笑了笑,良久,慢慢起身,“阿隅……保重。”
“少主,探子来报,有一队胡人轻骑出现在宛城附近。”
“来了多少?”
“约莫千人。”
“营中还剩多少人可行动?”
“三千。”
“留一千人守城,其余人随我迎敌,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竺赫穿戴好甲胄,命士兵摆好阵型,登上城楼眺望。
一队穿着胡人骑射服的轻骑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岗上,领头之人身着银甲,头上的狼尾随风飘扬。
领头之人似乎胜券在握,不慌不忙慢慢走近。
“是汉苏理。”易木皱着眉头。
“汉苏理?”
“是的,汉苏理前些日子攻打柏邺城失利,没想到竟然被派到了这里。”
“宛城易攻难守,汉苏理刚吃了败仗,定然急于立功。”竺赫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队伍行进。
“汉苏理擅长正面攻打,人数恐怕不止正面这么多。”
“易木将军。”
“啊?”
“你说,汉苏理怕死吗?”
竺赫偏着头笑了笑,挽弓搭箭。
“少主……”
不等易木说完话,竺赫松开手,瞬间三箭齐发。
第一箭射中汉苏理头上的狼尾帽,第二箭穿过他的耳朵,第三箭射中一只马眼。
城楼上的众人看着汉苏理落马,纷纷捧腹大笑。
汉苏理目力极佳,碧绿的眼眸定格在城墙上神采飞扬的少年身上,即便看不清表情,他也知道,那人定然在笑。
听说他的对手,北境少主是个比大胤第一美人漂亮一万倍的人,汉苏理从柏邺城撤军,突发奇想过来看看,那位用兵如神的对手长什么样。
汉苏理看过细作他的画像,很漂亮,没想到真人比画像更好看,脾气性格也正对他的胃口。
被偷袭的汉苏理没有愤怒,反而捋了捋头发,舔了舔后槽牙。
很好,今日之仇,他记下了。
“我北境的土地是很贵的。”竺赫放下弓箭,对着城下的人道:“你既踏上我北境的土地,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下属牵来一匹马,汉苏理跃上马背,接过属下拔出的箭扬了扬,朗声道:“听说北境少主貌若潘安风姿绰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汉苏理将箭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道:“少主今日不杀我,那这箭,就是少主送在下的定情信物咯?”
“下贱之人也敢肖想我北境少主?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也配?”
易木率先开骂,汉苏理这是明晃晃的羞辱!羞辱竺赫,就等于羞辱北境!
竺赫脸黑了一阵,很快恢复如初,冷声道:“回去告诉哈查,他的头,我改日亲自去取,同时记得告诉你们的可汗,他的王座,坐不了多久了。”
“这也正是我想告诉少主的。”汉苏理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竺赫,像是要把他剖开来生吞活剥一般,说出口的话也极其下流:“不过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让少主死的太早的,少主,你就安心等着我的聘礼吧,我一定早日拿着北境五将的头来见您。”
“休得放肆!”
羽箭比易木的话更快,直直朝着汉苏理的眉心而去。
汉苏理侧身抬手,抓住羽箭,箭尾不甘地颤动着。
“少主送的礼物,我收下了。”
汉苏理扬眉,对竺赫做了个手势,带着轻骑快速撤退。
“少主,为何不冲出去杀了他!”
易木脸气得脸红脖子粗,汉苏理那手势极其下流无耻,简直是把竺赫当成妓子在调戏。
竺赫不懂那手势是什么意思,只单纯地以为汉苏理在挑衅他,给他下战书。
“汉苏理不可能只带两千人前来,远处或有埋伏。”竺赫眉头紧蹙,“宛城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开战。”
宛城本就难守,如今又遇上疫病,不能再出差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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