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想解决办法吧。”
白玥揉着太阳穴,总感觉一切事情都不顺利,难道真是天要亡她?
“依臣之见,可命边将死守,与北昭周旋,延缓进攻的势头,消耗北昭,再命定西军北上,从后方包抄围剿。”兵部尚书开口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沈澄想了想,又道:“命西南王出兵牵制南盛,保证定西局势稳定。”
北昭出兵实在预料之外,他以为竺赫宣扬江宿的功绩,是为了拉拢定西军,亦或给朝廷施压,让白玥放了江氏一族,是以他也并未认真对待北昭战书。
现在看来,竺赫完全没有将定西视为对手,先前的行为与其说是离间,不如说是试探,试探大胤朝堂是否和睦。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竺赫相信,定西不会出兵呢?
沈澄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处理完事务回到官邸,沈澄立刻叫下人取来定西要粮的加急信件,又读了一遍,脑海中突然闪过在北昭时竺赫随口一说:“我与听安的情谊摆在这儿,若他有难,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再读一遍书信,沈澄猛地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快,套马车,入宫!”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批送往定西的军需,是否当真到了定西军手中?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宫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大人。”侍卫上前拦住马车,面露难色:“皇宫宵禁,禁止出入。”
“劳烦通融,我有要事觐见陛下。”
沈澄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被侍卫死死拦住。
“宫中宵禁,严禁擅闯,敢问大人可有令牌?”
沈澄一愣,大胤能任意进出的令牌只有三块,一块在内务府手中,一块在长公主手上,最后一块,在……竺赫手里?
“抱歉大人,无令无诏,任何人不得擅闯。”
“在下有要事……”
“何人在此喧哗?”
威严的声音从侍卫身后传来,侍卫统领大踏步走来,沈澄说明了前因后果,侍卫统领眉头皱了皱。
“大人,并非我有意刁难。”侍卫统领道:“陛下有令在先,我等不敢擅自做主,请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我去通传。”
“麻烦王统领了。”
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沈澄从怀中拿出玉牌交给侍从,命他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最近的驿站劫下发往定西的诏书。
过了半晌,侍卫统领匆匆走来,“陛下命我带你入宫。”
“有劳。”
沈澄跟在侍卫统领身后,到达御书房外。
夜色已深,御书房却还灯火通明。
“爱卿深夜觐见,有何事?”
白玥坐在案后,满脸疲惫,案上摆着一本奏折,左手边堆了一大摞批阅过的奏折。
“陛下,敢问命定西出兵的诏书可有拟好?”
白玥看了一堆奏折,心情正烦躁,一听沈澄大半夜进宫就是为了催她发诏书,忍不住阴阳他:“这等小事,怎敢劳丞相挂怀,诏书七日前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
“送……送出去了?”
沈澄如遭雷击,后退几步,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嗯。”白玥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写着字,边写边道:“命西南出兵攻打南盛的诏书也送出去了,亦是八百里加急。”
见沈澄面色灰白,一副丧气样,白玥忍不住讽刺道:“朕没记错的话,此事是丞相最先提出的,怎么丞相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陛下,臣有罪。”沈澄双膝跪地,“求陛下降罪。”
“丞相这是何意?”白玥放下笔,面露不悦。
“臣未核实定西情形,误判定西局势,望陛下降罪。”
白玥垂眸,抬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定西无粮可食……情况……属实。”
“丞相,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白玥冷哼,将奏折重重丢在桌上,“说定西欺君的是你,说定西无粮可食的也是你,丞相可否告诉朕,到底哪句话为真?”
去年才拨了粮给定西,江宿却一直以定西缺粮为借口,频频要粮,她倒想问问江宿,那些粮草都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中饱私囊了。
“定西有粮与否,传人一问便知。”贺兰辕将账本和凤印放在案上,“我身体抱恙,无法统领后宫,还望陛下另择贤能。”
白玥瞥了贺兰辕一眼,并未将他的态度当回事,转头看着沈澄,“丞相。”
“北昭将所有兵力聚集,进攻大胤,便是笃定定西不可能出兵,而能让竺赫如此自信的原因有二,其一,他提前控制了定西将领,其二,他有恩于定西。”
“北昭刚经历大战,不可能舍近求远攻打定西,前者全无可能,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他于定西有恩,恩情大到让定西军甘愿臣服。”
“丞相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白玥揉了揉太阳穴,“沈卿若是身体抱恙,且回府养病。”
“争来争去有意思?”贺兰辕道:“定西缺不缺粮,竺赫是否暗中支援定西,将当初押运粮草的监军叫来问话不就行了。”
“陛下,如凤君所言,请陛下传陈监军问话。”
见两人坚持,白玥摆摆手,对身后的太监道:“让顾夜清现在就去,要快。”
太监领命离开,几人在御书房等了半宿,顾夜清才拎着人出现在门口。
“怎么来得这样迟?”白玥不耐地打着哈欠。
“禀陛下,臣并未在陈监军府邸看到监军,而是在城门不远处的驿站将其擒获。”
顾夜清将人丢在地上,冷着脸解释完,不等白玥说话便径直离开。
“陈大人好兴致,有家不回反倒住客栈。”贺兰辕搬了个椅子,饶有兴味地坐着看戏。
“臣……臣的祖母仙逝……”陈肆哭丧着脸,“臣欲回乡……”
“可朕记得,陈大人的祖母,已经逝去十年了。”
白玥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看陈肆这样子,真相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沈澄的猜想是对的,定西确实缺粮,而北昭,极有可能已经出手援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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