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红堡王座厅。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瑟曦·兰尼斯特端坐在铁王座那冰冷、扭曲的尖刺丛中，一身隆重的黑色裙装，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碧绿的眼眸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的光芒。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却仍试图维持威严的母狮。御林铁卫队长马林·特兰爵士如石像般立在一旁，但眼神中难掩一丝惶恐。
科本大学士静立王座侧后方，如同一个灰色的幽灵。
当攸伦·葛雷乔伊被允许进入大厅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鳞甲背心，海怪斗篷随意地披在肩上，独眼扫视着宏伟的大厅，最后落在铁王座和上面的瑟曦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评估货物般的笑容。他迈着海盗特有的、略显嚣张的步伐走上前，微微欠身，幅度轻佻得近乎侮辱。
“瑟曦·兰尼斯特女王，”他的声音沙哑而响亮，在大厅中回荡，“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铁王座，很配您。” 他的话像是恭维，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品头论足。
瑟曦的下巴微微扬起，声音冰冷如铁王座本身：“攸伦·葛雷乔伊。你不在你的铁群岛当你的海盗王，来君临做什么？难道是想为你那叛徒侄女求情？”她试图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
攸伦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雅拉？那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片子，已经跟着龙石岛的异乡人跑了。我来的目的，女王陛下应该很清楚。”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了马林爵士警告的眼神，“我是来给您送一份大礼的。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一名铁民船员捧着一个木盒上前打开，里面是一面被烧焦、依稀可辨出是女王舰队标志的旗帜，以及……十几只血淋淋的耳朵。
“就在几天前，”攸伦的独眼紧盯着瑟曦，如同毒蛇锁定猎物，“我的小伙子们在黑水湾口，轻轻教训了一下龙女王的前哨。烧了她一条船，宰了几十个无垢者。这份小小的‘见面礼’，只是想向陛下证明，我攸伦·葛雷乔伊，和我的铁舰队，是真心实意想来……帮忙的。”
瑟曦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当然收到了龙母舰队遇袭的消息，但没想到是攸伦所为，更没想到他如此赤裸裸地拿来炫耀。这份“礼物”确实证明了其实力，但也透露出其残忍和不可控。她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和一丝恐惧，冷冷道：“帮忙？你想怎么帮？又想要什么？”
“很简单。”攸伦的笑容扩大，露出森白的牙齿，“我的铁舰队，可以为您守住黑水湾，让那条母龙和她的小崽子们无法轻易靠近君临。我的长船可以像猎杀海豹一样，不断骚扰她的补给线，让她寝食难安。至于我想要什么……”他故意顿了顿，独眼贪婪地扫过铁王座，最后停留在瑟曦身上。
“黄金、粮食、武器……这些自然少不了。”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变得暧昧而充满威胁，“但更重要的是，陛下，您不觉得……我们很像吗？”他压低声音，却确保整个大厅都能听见，“我们都失去了亲人，都坐在摇摇欲坠的王座上，都被整个世界敌视。我们都……不被理解。”
他向前又逼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雄狮需要利爪，女王需要能为她撕碎一切敌人的……海怪。一个强大的联盟，需要更牢固的纽带。我认为，铁王座与海石之位的结合，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的联姻，将向所有敌人宣告——旧神与新神都无法阻挡我们，我们将共同统治这片土地的海洋与陆地！”
联姻！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大厅炸响。马林爵士倒吸一口冷气，科本的眼皮跳了一下。瑟曦的身体瞬间僵硬，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她看着攸伦那只充满疯狂和欲望的独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嫁给这个粗鄙、残忍、亵渎神明的海盗？这比嫁给红毒蛇更让她感到恶心和羞辱！
“你……”瑟曦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你竟敢……”
“我敢，陛下。”攸伦打断她，语气变得强硬而危险，不再掩饰他的威胁，“因为您现在别无选择。提利尔家恨您入骨，多恩人想喝您的血，史坦尼斯在北境虎视眈眈，而现在，最可怕的敌人已经带着龙到了家门口。除了我，还有谁能帮您？那些只会祈祷的麻雀？还是您那空空如也的金库和士气低落的军队？”
他张开双臂，如同宣告真理：“接受我的提议，我们就能赢。拒绝……”他冷笑一声，独眼中寒光四射，“那我就只好掉转船头，去找那位更年轻、也更……开放的龙女王谈谈了。或许她会对我这位海上的霸主更感兴趣。到时候，您就要独自面对天上地下的所有敌人了。”
这是赤裸裸的讹诈。瑟曦感到一阵眩晕，铁王座的尖刺仿佛刺穿了她的心脏。她环顾四周，除了科本，她几乎无人可信，无人可用。攸伦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接受他，是与魔鬼同行；拒绝他，则是立刻坠入深渊。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瑟曦缓缓抬起头，脸上愤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虚无的平静。那是绝望到极致后产生的诡异冷静。
“科本，”她开口，声音异常平稳，“为葛雷乔伊……‘陛下’准备住处。召集御前会议，商讨……同盟细则。”
她没有直接答应联姻，但默许了同盟。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选择——饮鸩止渴。
攸伦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残酷笑容，他深深鞠了一躬，动作却充满了嘲讽：“谨遵陛下吩咐。我期待着……我们的合作。” 他转身离去时，独眼最后瞥了一眼铁王座和上面的瑟曦，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攸伦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瑟曦粗重的呼吸声。她瘫坐在王座上，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她知道，她刚刚与深渊签订了契约。但此刻，她只能紧紧抓住这根剧毒的稻草，在疯狂中寻求一丝生存的可能。
狮与海怪的畸形同盟，在这充满绝望与算计的黑暗中，正式缔结。 君临的末日钟声，似乎也因此敲得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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