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心化作齑粉。
九帝战魂俯首称臣。
帝陨天坑内，那持续了万古的纷争与杀伐，伴随着那颗灰色心脏的崩解，终于落下了帷幕。
苏哲没有急着离开。
他转身，一步步走回舰首，重新坐回了那张专属于他的太师椅上。
双腿交叠，姿态慵懒。
仿佛刚才那个吞噬终焉、册封大帝的无上存在，只是众人的错觉。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那目光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
可被他目光扫过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刚刚宣誓效忠，还跪伏在地的姬无名等人，还是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散修老怪，全都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压住。
心头一凛，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清扫完了最大的敌人，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
也是……清算旧账的时候了。
苏哲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群刚刚宣誓效忠的九天势力之主身上。
他没有开口。
可那无声的注视，却比任何审判都更具压力。
跪在最前方的姬无名，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将身下的甲板都浸湿了一片。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是决定他姬家未来万年气运的时刻。
苏哲终于动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地，点了点姬无名的方向。
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姬无名。”
“老……老奴在！”
姬无名浑身一颤，几乎是嘶吼着应答，将头颅重重地磕在甲板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哲懒洋洋地开口。
“你反应最快。”
“那艘紫薇战舰的残骸，你姬家，可独占三成。”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创世惊雷，在姬无名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那可是紫薇神朝的帝星级战舰！即便被打成了两半，其价值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不朽道统为之疯狂！
三成！
主人竟将如此泼天的富贵，赏给了姬家？！
极致的狂喜，如决堤的天河，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老奴……老奴叩谢主人天恩！”
姬无名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疯狂地，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头颅，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甲板之上！
砰！砰！砰！
那声音，沉闷而又响亮。
那不仅仅是赏赐！
更是主人对他第一个投诚的肯定！是他姬无名，赌上整个家族的未来，所换来的无上荣光！
他身后，万妖神殿殿主、太一圣地圣主等人，看着这一幕，眼中瞬间被无尽的羡慕与嫉妒所填满！
他们恨！
恨自己为何没有姬无名这老狐狸的果决！
苏哲的目光，再次缓缓移动。
“万妖神殿，两成。”
“太一圣地，一成半。”
……
一个个势力的名字，被他轻描淡写地点出。
一份份足以让九天都为之震动的赏赐，被他随意地抛下。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势力之主，无一不是欣喜若狂，感恩戴德，磕头谢恩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在这片死寂的归墟之地。
一场血腥的杀伐，转眼间，竟成了一场瓜分紫薇神朝遗产的饕餮盛宴。
赏赐完毕。
苏哲端起手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杯香茗，轻轻抿了一口。
他缓缓开口，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冰冷。
“赏罚分明，是本座的规矩。”
嗡——！
刚刚还沉浸在狂喜之中的众人，心头猛地一颤！
来了！
他们知道，胡萝卜发完了，接下来，便是大棒！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顺着苏哲的视线，望向了远处。
那艘早已被劈成两半，却依旧顽强地悬浮在虚空之中的瑶池仙舟。
仙舟之上。
月华真君与云姝师徒二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她们没有像姬无名等人一样下跪。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敬”。
是一种在新的秩序建立之时，最愚蠢的挑衅。
月华真君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悔恨。
她不是不想跪。
而是瑶池圣地的骄傲，那位开派祖师留下的无上荣光，不允许她跪。
可她没想到，代价，会来得如此之快。
苏哲看着那师徒二人，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如一道无法违逆的至高敕令。
“瑶池圣地，因与故人有旧，本座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迟疑。”
听到这句话，月华真君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还未来得及扩散。
苏哲的下一句话，便如一盆万古寒冰，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月华真君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正要开口，不顾一切地为瑶池求情。
苏哲的目光，却越过了她，落在了她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昂着雪白脖颈，眼中充满了不屈与倔强的年轻女子身上。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云姝。
用一种仿佛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语气，淡淡说道：
“本座身边，正缺一个端茶递水的侍女。”
“就你吧。”
轰——！！！！
这句话，比任何神通，任何法则，都更具杀伤力！
它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云姝的心头，将她那身为瑶池圣女的骄傲，将她那身为九天第一天之娇女的尊严，砸得粉碎！
让她当侍女？！
端茶递水？！
这……这是何等的羞辱！
云姝那张绝美的俏脸，在这一刻，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
随即，一股无法抑制的滔天怒火，自她心底轰然爆发，让她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燃起了两团愤怒的火焰！
她死死地盯着苏哲，那娇嫩的红唇，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你……休想！”
三个字，几乎是从她的齿缝之间，一个一个地挤出来的！
她身旁的月华真君，更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将云姝护在身后，对着苏哲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惶恐与哀求。
“主人息怒！”
“云姝她年幼无知，冲撞了主人，还请主人看在瑶光女帝的份上，饶她一次！”
“所有惩罚，老身愿一人承担！”
然而。
苏哲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落在那个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年轻女子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被惹恼了，正张牙舞爪，却又毫无威胁的猫咪。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不容置喙的霸道。
“本座在问她，不是问你。”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愈发森然。
“况且……”
“能当本座的侍女，是她的荣幸。”
“怎么，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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