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务皆已被萧山妥善地交代完毕,他的心中此刻满是急切与期待,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朝着神机院匆匆赶去。
当他踏入神机院的那一刻,目光便被远处的沐雪所吸引。
只见沐雪一袭红衣随风翻飞,那抹艳丽的红色在风中舞动,恰似一朵盛开在冬日里的红梅,她整个人气定神闲,宛如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
萧山看着这样的沐雪,内心深处仿佛被一股暖流填满,那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沐雪似有所感,转头便瞧见萧山站在不远处的门廊之下。萧山身姿挺拔,一袭长衫更显儒雅,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位谦谦君子。
他的眼神中透着温和与深情,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沐雪。
“先去见父亲。”沐雪的声音清脆悦耳,她脚步轻快得如同一只小鹿,身上的战袍下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扫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定是等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萧山,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
萧山任由她牵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思绪飘回到三个月前离京的时候,那时的他,何曾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与她携手归家呢?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此刻都化作了心中的甜蜜。
他们转过熟悉的街角,沐雪依旧紧紧拉着萧山的手,就像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然后自然而然地跨入家门。
刚一进家门,便看到一幅有趣的场景。只见林屠夫手拿砍刀,在院内比划着,那架势看起来颇为认真,旁边还有一位武师在耐心地指导他。
“爹!”沐雪这一嗓子,声音清脆响亮,惊得林屠夫手猛地一抖,砍刀差点就脱手飞出去。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如同铜铃般瞪得老大,脸上的横肉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雪、雪儿?”林屠夫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与不敢置信。
下一刻,沐雪就被林屠夫一把搂进了怀里。那是一个满是汗味的怀抱,却充满了父亲的温暖与关爱。
林屠夫粗糙的大手在她背上不停地猛拍,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哽咽:“全须全影...好!好!”这简单的几个字,却饱含着一位父亲对女儿深深的牵挂与疼爱。
萧山站在三步开外,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女相拥的画面,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中满是温暖。
然而,直到林屠夫突然转头,那铜铃般的眼睛狠狠瞪向他时,他才意识到他们两人还牵着的手。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萧山的反应极快,他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神色恭敬而诚恳:“岳丈大人在上,小婿不孝,让您担忧了!”这一声“岳丈”如同惊雷一般在院子里劈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林屠夫张着嘴,看看女儿又看看萧山,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他的心中满是惊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沐雪难得地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她拽着父亲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撒娇般地说道:“爹,我们成亲了。在北疆,全军将士都是见证。”
林屠夫突然一把拉过沐雪,开始上下打量起来,眼神中带着审视与关切:“这小子没欺负你吧?”说着,又瞪向萧山,“没趁你打仗辛苦占便宜吧?”
萧山跪得笔直,听到这话,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有些飘忽。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洞房花烛夜的场景,那时候是谁把他按在喜床上来着?又是谁趁他伤还没好利索就...
“萧山?”林屠夫眯起眼,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你小子琢磨什么呢?”
“小婿不敢!”萧山一个激灵,连忙俯首,一脸认真地说道,“小婿是想说,此后定会如珠如宝地对待沐雪,沐雪就是自己的命!”他的话语说得铿锵有力,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府上的丫鬟小厮们听到这话,都不禁驻足,有些人甚至感动得抹起了眼泪。他们都为这对有情人的深情所打动。
林屠夫面色稍霁,却仍板着脸说道:“起来吧。雪儿要是有半点委屈...”
“爹!”沐雪忍不住跺脚,有些嗔怪地说道,“您女儿是吃亏的人吗?”
林屠夫一愣,随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向萧山的肩膀:“也是!我家雪儿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走走走,进屋吃饭!”
萧山被这一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他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满是欢喜。
萧惠在一旁看到沐雪和萧山回来,是最高兴的。她一下子跑过去,拉起沐雪的手就抱在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道:“我就说,沐雪姐姐迟早是我的嫂子,嫂子,嫂子,嫂子!”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嫂子,那股子亲昵劲儿让人忍俊不禁。
“就你淘气,萧惠让沐雪妹妹坐过来,好好休息一下,别赖在沐雪身上!”林小花笑着把萧惠拉开,然后把沐雪拉到凳子上坐着,顺手就搭在沐雪肩头按摩起来。她的动作很轻柔,沐雪顿感愉悦,心中不禁感叹还是家里好啊,这里充满了家人的关怀与温暖。
萧惠高兴了半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四处张望,没看到那个身影,又跑到门外去看,依旧没有看到。
沐雪看到萧惠期待的表情,实在不忍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别找了,富贵没回来!”
“谁要找他,那个坏家伙不回来还好呢,整日只晓得和我斗嘴!”萧惠撇了撇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一丝失落。
“是是是!坏家伙!他暂时没打算回来!这下就没人和你斗嘴了!”沐雪故意这么说道,想要逗逗萧惠。
“哦!”萧惠情绪明显不高,众人也都看在眼里,不过大家也都不拆穿她。
屋内,林屠夫已经摆好了酒菜,正抱着一坛陈酿,用力拍开封泥。那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见两人进来,他大手一挥,爽朗地说道:“坐!今儿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林屠夫已是满面红光。他拍着萧山的肩,舌头也因为酒意有些大了,说道:“你小子...嗝...从小就看得出对雪儿有意思!那年她往你领子里塞雪团,你都不带生气的...”
“爹!”沐雪急忙去捂他的嘴,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害羞。
萧山却只是笑着挡酒,说道:“岳丈慧眼如炬。”
“少拍马屁!”林屠夫突然正色,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听说陛下给你个虚职?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的这一句话,让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沐雪放下筷子,与萧山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确实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一个严峻问题——皇帝明升暗降,萧山如今只是个闲散文官,而沐雪依旧只有神机院职位,他们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暂且如此。”萧山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情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困扰,“京城也好,战场很危险,况且我也不想和沐雪分开!”
林屠夫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没为难你们吧?”
沐雪冷笑一声,:“虽然他是帝王,但是无故杀功臣,以后谁还敢为他卖命!至少明面上不会!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雪儿。”萧山轻轻按住她的手,然后转向林屠夫,一脸沉稳地说道,“岳丈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林屠夫盯着两人交叠的手看了半晌,突然仰头灌下一碗酒,然后说道:“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折腾去!只一条——”他伸出手指,指着萧山的鼻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早点让我抱外孙!”
“噗——”沐雪一口酒喷了出来,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既害羞又有些哭笑不得。
萧山的耳根也变得通红,不过他还是郑重地应道:“小婿...尽力。”
吃过晚饭,萧惠还想赖在沐雪身旁,她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想要听听战场上的事情。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小花拉走了。小花笑着说道:“你这小妮子,你大哥大嫂刚回来,不要打搅他们休息!”
萧惠被拉走时还不忘大喊:“嫂子,记得明天告诉我你怎么把我哥拐到手的!”
“萧惠!我看你是不是想挨板子,连你嫂子都敢调侃!”萧山佯怒地说道,他正要跟上,忽觉袖口被扯住——沐雪凑到他耳边,热气拂过他的颈侧,轻声说道:
“萧将军,如珠如宝?”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萧山趁机在她腰间轻掐一把,嘴角上扬,反问道:“怎么,林将军不满意?”
沐雪轻哼一声,却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拉着人往屋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拉长,他们只享受着这归家后的宁静与幸福,那些外界的烦恼与压力,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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