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寒雾还未散尽,焚心崖下的废弃山道被晨霜裹着,碎石路泛着冷白的光。苍风与萧芝芝带着二十名精锐暗卫,脚踩防滑的兽皮靴,沿着山道往上走。前半段路出奇顺利 —— 山道虽窄,却只有零星的积雪,偶尔遇到几块挡路的落石,暗卫们也能轻松搬开,连远处天女峰的巡逻哨声都未曾察觉。
“奇怪,” 萧芝芝攥着腰间的铜铃,指尖划过革带上的蛊虫木盒,“按苍风将军说的,这山道虽废弃,却也该有几处天女峰的暗哨,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苍风也皱起眉,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抽出腰间的破甲刀,刀尖挑开路边的枯草 —— 草下的泥土竟带着新鲜的翻动痕迹,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小心些,” 他压低声音,“苍若雪心思缜密,说不定早有防备。”
话音刚落,前方的山道突然变了模样。原本平缓的路面骤然凸起,碎石块像獠牙般从地面冒出来,高低错落得毫无章法;更诡异的是,山道两侧的岩壁上,不知何时缠满了暗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泛着幽蓝的光,像是在暗处盯着他们的眼睛。
“将军!前面的路…… 走不通了!” 打头的暗卫惊呼。众人往前一看,只见前方的山道突然断成一截,断口处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下方是什么,而周围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中间收缩,像是一张要合拢的网。
“是迷阵!” 萧芝芝脸色微变,从怀中掏出寻踪蛊的竹管 —— 管内的蛊虫原本循着山道方向蠕动,此刻却在管内乱撞,显然失去了方向。“这山路被人动过手脚,石块的摆放、藤蔓的缠绕,都是按‘困兽阵’的法子来的,我们现在就像在网中央,怎么走都会绕回原地。”
苍风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碎石突然滑动,若不是他反应快,差点摔下断口。他退回来,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藤蔓,眉头拧成一团:“苍若雪果然早有准备,她故意留着这条废弃山道,就是为了引我们进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萧芝芝忽然注意到断口左侧的岩壁上,有一道极细的缝隙 —— 缝隙被藤蔓遮住,若不是藤蔓收缩时露出了一角,根本发现不了。她伸手拨开藤蔓,缝隙竟有半人高,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见水流声。
“这有个崖缝!” 萧芝芝眼睛一亮,“或许是早年猎人躲风雪的地方,说不定能走出去。”
苍风凑过去看了看,密道内虽黑,却有微弱的气流往外冒,不像是死路。他当机立断:“所有人跟着我走,小心脚下!” 暗卫们立刻戒备状态,萧芝芝则取出迷心蛊的竹管,握在手中以防万一。
密道内又潮又暗,岩壁上渗着水珠,滴在地上发出 “滴答” 声。众人借着岩壁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密道蜿蜒曲折,像是在山体里绕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石门。
暗卫陡然压低嗓音:大人,有火光! 苍风抬手示意众人止步,只见石壁缝隙间渗出橘红光晕,裹挟着丝丝暖意穿透密道寒意。他屏息将石门推开半寸,目光扫过这间占地约半亩的密室 —— 中央石台上,十二株赤炎花正舒展着妖冶花瓣,在火光映照下灼灼生辉。
赤炎花如火焰般鲜红,花瓣边缘泛着金边,花蕊中冒着细小的热气,连密室里的空气都带着暖意。众人眼中顿时迸发出光亮 ——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找到了赤炎花的藏处!
“小心有诈。” 萧芝芝拉住正要推门的苍风,指尖捏着一点双绝蛊的粉末,“苍若雪既然设了迷阵,没理由把赤炎花轻易放在这里。”
苍风点头,从随身的飞镖囊中拿出一支火焰镖,点燃后往密室内扔去。火焰镖落在石台前,除了溅起几点火星,并无异常。他又等了片刻,见密室里没动静,才缓缓推开石门:“所有人警戒,我去摘花!”
他刚踏入密室,手还没碰到赤炎花,突然听见 “咔嗒” 一声轻响 —— 脚下的石板突然往下陷,紧接着,密室两侧的岩壁上射出数十根玄铁锁链,像毒蛇般缠向众人!
“不好!是陷阱!” 苍风大喊,挥刀去砍锁链,可破甲刀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暗卫们纷纷拔刀抵抗,却还是被锁链缠上,动弹不得;萧芝芝也被一根锁链缠住手腕,装蛊虫的竹管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石门 “轰隆” 一声关上,密室顶部的灯台亮起,橘红色的光洒满密室。苍若雪的声音从密室角落的暗格里传来,带着几分戏谑:“苍风将军,萧圣女,闻名不如见面啊?”
暗格门打开,苍若雪身着银白劲装,腰间挂着那枚冰纹佩,缓步走出来。她身后跟着江寒夜与十几名天女峰门徒,手中的玄铁兵器泛着冷光。
“苍若雪!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苍风怒视着她,挣扎着想挣脱锁链,却被缠得更紧。
苍若雪轻笑一声,走到石台前,指尖抚过赤炎花的花瓣:“废弃山道的密道,是我故意留的;这密室里的赤炎花,也是我故意放的 —— 你们以为的‘意外发现’,不过是我布好的局。” 她转头看向萧芝芝,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铜铃上,“胡族的蛊术确实厉害,可惜,再厉害的蛊虫,也躲不过玄铁锁链的束缚。”
萧芝芝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苍若雪走到苍风面前,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狼族图腾玉佩上 —— 那是苍烈早年赐给他的,“苍风将军是苍烈狼王的爱子,而我,” 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冰纹佩,佩上的 “苍” 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是白狼部苍氏的后裔。论辈分,我该叫苍烈一声‘叔父’,咱们也算亲戚。”
这话一出,苍风瞳孔骤缩:“你果然是白狼部的人!”
“是又如何?” 苍若雪踏碎满地幽光,行至密室中央,广袖扫过青铜烛台,溅起星火如泣血蝶舞,“苍烈叔父当年自折狼图腾,甘作云家鹰犬,将白狼部弃于风雪炼狱。大云铁骑踏碎山河那日,可曾见我族人啃雪充饥、以骨为薪?若非师尊踏破九重天险将我从死神怀中夺回,这世上早无苍若雪,唯有十六岁那年被风雪掩埋的孤魂。” 她指尖抚过冰棱凝结的石壁,霜花在纹路间蜿蜒如血脉,“如今大云困于赤炎花局,不过是天道轮回。若云岚真想谈条件,便该匍匐在雪国冰原,以帝王之尊,求我掌心这点星火。”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野心, 她看向石台上的赤炎花,语气冰冷,“这密室里的赤炎花,就是你们最后的念想。”
密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苍风与萧芝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没想到,苍若雪不仅算计了他们的潜入,还想借着这层 “亲戚” 关系,要挟大云与狼族。
苍若雪看着他们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 毕竟,你们是我跟苍烈叔父、跟云岚谈判的最好筹码。” 她转身对江寒夜吩咐,“把他们带下去,好好‘招待’,别让他们受了委屈。放回去一个舌头,让他一五一十的讲给苍烈听,还有大云那个皇帝。”
江寒夜领命,挥手让门徒上前,推着被锁链束缚的苍风与萧芝芝,往密室深处的暗门走去。石门再次关上,密室里只剩下那十几株赤炎花,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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