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
“这路径我早已走过千百回，不在山间，而在梦里。每次惊醒，手掌仍残留着滑过湿岩的触感，甚至还能感觉到在救命树枝上醒来时的痛感，仿佛昨日重现，心跳依旧凌乱。”
艾俐轻轻握住我的手，满眼怜爱：
“对不起呀，可能惊动了你深藏的恐惧。但今晚，我想让你以安全的方式重新走过那段路，或者能够解除那段记忆的重量。这一次，全程都有安全绳索与实时监控护航，只是随时待命的救援小组已经下班了，不然会再有一重防护。溶洞全程约二十八公里，漂流路段有二十六公里，最深处距地表三百余米，水流缓急交替，不过现在有各种装备保障你的安全，沿途也不会是漆黑一片，而是有各种感应灯光次第亮起，再次走过这条路，或许能让你与过往和解。”
我点点头，说：
“谢谢，在深夜独处的时候，常常回忆起破产之后的经历，很庆幸，遇到了你，很庆幸，有你。既然再走一次，就不选装备了，我要按照原本的样子再走一次。”
艾俐迟疑了片刻，终究轻轻点头，默默地脱下外套，穿上防护服，脱下的外套被她轻轻叠好，放进一个防水的收纳袋中，又从储物格里取出一把钥匙，提着收纳袋，对我说：
“我本应该跟你一样，不带任何装备地陪你走完这段路，原谅我没有这个勇气，我没有这个体能和经验。我只能带上装备陪着你，也算是陪你走过这段路。”
她按下主控屏上的确认键，A-07格缓缓收回，我们顺着栈道向溶洞入口走去，夜风微凉，灯带随步伐次第亮起，如同星点引路。洞口显然被整理过，平整了许多，杂草被清除，岩壁上加装了防滑扶手与一些不同用途装置，当年是漆黑一片，现在也亮起灯光，灯光顺着岩壁蜿蜒而下，溶洞前面的观景台正好在那棵大榆树上面，可以透过玻璃俯视救命树所在的位置，枝干依旧倔强地横斜出崖壁。很难想象，命运是用什么方法将我托在那个枝干上，我又是怎样从那棵枝干挪到溶洞上来的，这个距离超过三米，且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暗壑，我是哪里来的勇气，又如何在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艾俐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声音轻如耳语：
“我每每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来到这里，就站在这个位置，望着救命树，想像着你是怎么爬上来的，想着想着，就觉得再大的坎也终究能跨过去。慢慢有了力量，有了灵感，继续前行。”
我说：
“难为你了，一直背着这份沉重的担子前行，而且我一直不在你身边。这么大的阵仗，远超我的想像，你为我做的远比我知道的多得多。”
艾俐摇摇头，指尖微微收紧，目光仍落在那棵横斜的榆树上：
“我们已经用了三亿资金，有两亿多来源于政府专项资金，祭神坛全部上马，还要持续用去六个亿左右，将来我们营收会不会还掉这笔钱，感觉我们是为了一个坏掉的食材，用了一大堆名贵的食材去调制，付出的代价似乎远超过所得。我们值吗？将来总一天会爆雷，我们如何面临呢？”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这个问题我们一直在回避，却终究要直面。我该怎么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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