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后果然召见老巫师，白练秋陪着老巫师一同去甘露殿。此时，有一群道士正在甘露殿作法驱邪，皇上觉得太极宫里有妖邪，扰得他日夜心神不宁，只有老巫师和白练秋明白，皇上的病根儿不是妖邪侵扰，而是中了幻术。
老巫师面见天后，说皇帝是中了妖术，迫于月之眼的威慑，他没敢提天目族。此外，老巫师还告诉说，世间的所有法术都是瞬时性的，就像黑火药一样，炸了就完事了。要想让法术有持续性，就必须借助祭坛持续性施法，只要找到祭坛将其毁掉，妖术自然可破。
天后对老巫师的说法并不满意，因为与其他人的说法如出一辙，有那么一瞬间她动了杀心，却又忌惮老巫师身后站着的大护法，随之又改了主意。此前，白练秋因为双脚而被老巫师识破身份，介于此，在来甘露殿之前，她就换了双黑靴子，还故意把尺码加大了，避免被人看出黑袍下是女子。
老巫师和白练秋走出甘露殿时，正好碰到狄仁杰进殿，白练秋双手转到身前，故意将手露给狄仁杰看。狄仁杰眼尖，虽然就露了一下，但却很清楚地辨别出那是一只女子的手。
狄仁杰不是对那只手感兴趣，而是奇怪她为什么要将手露给自己看，目的是什么呢？
狄仁杰进殿，面见天后，他查到了一些事，关于皇帝的，他没敢说，只是说案子尚无进展，而后被天后批评了一顿，就退下了。
狄仁杰离开甘露殿，打听了老巫师的去向，很快就来到聚阴阁。狄仁杰一进门就看到白练秋正在等自己，她依然披着黑袍，没有戴帽兜，所以狄仁杰一眼就认出她了。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向我求救呢。”狄仁杰见了白练秋，说道：
“叫你过来，一则是想了解一下你那边的进展，二是想让你安排老巫师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刚刚面见天后，我十分清晰地感知到天后动了杀机，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相信我不会错。”白练秋说道：
狄仁杰表示为难，说道：“这——不妥。大祭司年迈，苗疆遥远，即便顺利出了城，总不能让大祭司孤身一人回苗疆吧。半道遇个强盗劫匪什么的，谁能把事情说得清！”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等着天后的屠刀落下来！”白练秋焦急地说道：
“随我去大理寺查案，让自己变得有用，这样就不会沦为弃子。”狄仁杰说道：
“弃子？你是说有人在布局，我们都是棋子？”白练秋说道：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人人都在布局。”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禀明天后，以需要老巫师协助为由，将老巫师接去了大理寺。
白练秋几日前到过大理寺，不少人认识她，大护法的身份不适合再用，所以她就不穿黑袍了，恢复到平日的装扮。
大理寺讼棘堂，是大理寺官员主要的办公地点，这里的人步履匆匆，忙忙碌碌。白练秋却显得十分闲在，在当值签到看板前的台阶上坐着，背后的看板上挂着写了名字的木牌，他们都是今日当值人员。
白练秋没去理会那些来去匆匆的人，也没有人来打扰她。这时，狄仁杰抱着一堆卷宗过来了，坐在了白练秋旁边。
“这些是什么？”白练秋说道：
“这些是太子李忠谋反案的卷宗，再看一遍吧，希望会有新发现。”狄仁杰说道：
白练秋随意拿起一份文档，看了一眼，发现是大理寺对上官仪的审查记录，白练秋也没心情看，直接问狄仁杰，道：“我在聚阴阁这两日，你都查到什么了？”
狄仁杰放下卷宗，思考一下，说道：“事儿就是从那天咱俩找崇玄署开始的。皇上要将崇玄署划归宗正寺，以提高道教的地位，但却受到了阻挠，迟迟不能落实。能阻挠皇上政令的，恐怕只有天后，我因此察觉皇上和天后之间可能出问题了。于是我就去查了数月前发生的太子李忠谋反案，结果从皇帝的贴身太监瑞安口中得知，上官仪曾替皇上草拟废后诏书。于是我断定皇上和天后的关系已经破裂，皇上要废掉天后的皇后之位，结果招致天后的反击，引出了这个太子谋反案。”
“谋反案，肯定牵连了不少人，这个上官仪是否真谋反了，还真不好说！”白练秋又撩了一眼审查记录，说道：
“废后诏书是他写的，他肯定跑不了。”狄仁杰说道：
“坊间都说皇上和天后，感情深厚，二圣临朝，如同日月相映。这怎么突然就要废后了，这是闹的哪一出？”白练秋问道：
“下面就是传闻了，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有流言说，皇上十分惧怕天后，甚至有一次皇上情绪崩溃，指着天后大吼她是妖狐。”狄仁杰说道：
“难怪他们一个住甘露殿，一个住太极殿，俩人分居了。”白练秋在聚阴阁那几天，对太极宫的情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天后和皇上没在一起住。
“这么一来，妖狐案也就有了源头。”狄仁杰说道：
“既然谣言起于皇宫，那么失踪的术士又该怎么解释？”白练秋问道：
“术士行踪不定，京兆府不会因为他们不在街上算命，就派衙役寻找——总不至于是去捉妖狐，反被妖狐灭了吧。”狄仁杰说道：
“你为什么看山海经，你也相信这世上有妖狐吗？”白练秋说道：
“嗯——或许吧。”狄仁杰犹豫了一下，说道：
“人的心中不会无缘无故冒出一种理念，我一直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捣鬼，将世上有妖狐这种想法塞到了人们心里。你知道吗，不久以前九尾白狐还是祥瑞的化身，现在可倒好，成了人人憎恶的妖孽了。人们也不想想，狐和人明明是两个物种，怎么可能相互转化嘛。”白练秋说道：
“据你所说皇上确实是中了术法，导致了精神困扰，但这也不一定就是皇上和天后关系破裂的根源。”狄仁杰质疑道：
“怎么，还有内情？”白练秋说道：
“其实，皇上很早之前就已经对天后的专横霸道表示不满了，中了术法可能只是矛盾激化的诱因。皇室的人际关系不比一般人家，它十分复杂。据说，天后年轻时就果敢，皇上就是被她这种气质吸引，以致茶饭不思，不能自拔，当皇帝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感业寺把天后接回了皇宫。”狄仁杰说道：
“怎么可以这样，爱的时候千好万好，不爱了就随意污蔑。”白练秋鄙视皇帝的行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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