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格里莫广场12号彻底陷入沉睡般的寂静。
哈利靠在床头，并没有真正入睡。
就在这时，他放在枕边的双面镜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立刻拿起镜子，注入一丝魔力。
德拉科带着倦意的脸出现在对面，背景是他那间奢华的卧室。
“怎么样？”德拉科的声音透过镜子传来，有些模糊。他看起来像是刚结束一场长时间的会议，淡金色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几缕散落在额前。
“这边刚安静下来。”哈利低声回应，目光快速扫过镜子里德拉科身后的环境，确认安全，“庄园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德拉科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父亲忙得脚不沾地，应付那些嗅到风声跑来‘表忠心’或者打探虚情的墙头草。训练照常，有几个蠢货在训练时受了点教训。”他顿了顿，灰眸锐利起来，“你那边？第一天感觉如何？希望我们亲爱的凤凰社成员们没把你生吞活剥了？”
“暂时没有。”哈利简略地将白天的情况说了一下，重点提到了福吉的态度、狼人问题的僵局，以及魔法部内部的紧张气氛。
德拉科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镜框上敲击，“福吉那个蠢货……正好。狼人的事让他们头疼去。”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冷嘲。
“袭击还在继续，没有标记，但手法很像是食死徒。”
“埃弗里他们干得不错。”德拉科轻描淡写地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还有……离韦斯莱家那个红毛丫头远一点。”
哈利愣了一下，没立刻反应过来：“金妮·韦斯莱？”
“还能有谁？”德拉科的眉头拧了起来，透过镜子瞪着他，“她看你那眼神……我不信你没察觉。她喜欢你。别忘了，你还在密室‘救’了她。”他把“救”字咬得有点重，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哈利沉默了几秒。他确实没太注意金妮的眼神，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更有价值的地方，“……是我们一起救了她。”他平静地陈述事实，指的是二年级时他和德拉科共同解决了蛇怪和日记本魂器的事件。
“但他不会喜欢上我，”德拉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尖锐，“尤其是一个‘刻薄’、‘邪恶’的马尔福。”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声音压低下去，但依旧硬邦邦的，“总之，你离她远点。麻烦。”
哈利看着镜子里德拉科那双闪烁着不悦和……别扭情绪的灰眼睛，忽然明白了。
这是醋意。尽管这一世他和金妮毫无瓜葛，但德拉科显然还记得前世那条微弱的情感，并且对此耿耿于怀。
一种微妙的情绪在哈利心底泛起。
“……你才不刻薄。”哈利听到自己说，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那个会为他补课、替他挡开麻烦、在他失控时把他拉回来、此刻正隔着镜子因为陈年旧醋而闹别扭的德拉科，才不刻薄。
镜子那边瞬间安静了。
德拉科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句回应。他脸上的恼怒僵住了，灰眸里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是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慌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猛地闭上，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
“……你重点错了，波特。”他最终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盯着镜子边缘的雕花，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腔调，但细听之下有点发紧，“我是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韦斯莱家的人是邓布利多的死忠，任何过近的接触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尤其是那个女孩，她……。”
“我知道。”哈利从善如流地应道，没有再继续那个让德拉科明显不自在的话题，“我会保持距离的。”
德拉科似乎松了口气，但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克利切呢？你接触了吗？”
“嗯。”哈利将书房里的对话简要复述了一遍，“他答应‘留意’房子的异常。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但算是个开端。”
“小心点，哈利。”德拉科的神色严肃起来，“家养小精灵的魔法很古怪，而且他对布莱克家族的执念太深。别让他反过来摸清你的底细。”
“我有分寸。”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关于训练和物资调配的细节。德拉科提到I.o.成员已经开始分批、伪装身份潜入翻倒巷和一些魔法界的灰色地带，建立更隐蔽的据点和安全屋。
“我们需要更多眼睛和耳朵，”德拉科说，“尤其是在魔法部。亚瑟·韦斯莱那边，你尽快找机会。他负责滥用麻瓜物品司，职位不高，但能接触到很多底层的信息流，而且他在部里人缘不错，能听到不少闲话。”
“我正在想办法。”哈利回答。他原本计划明天找机会，但现在看来需要更自然的切入点。
结束通讯前，德拉科又强调了一遍：“保持警惕，哈利。那里不是马尔福庄园。”
“我知道。”
双面镜的光芒黯淡下去，恢复成冰冷的镜面。哈利将它收好，重新躺下。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远处街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德拉科因为金妮·韦斯莱而吃醋的反应，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沉寂的心湖，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第二天早上，哈利下楼时，发现气氛比昨天更加沉闷。赫敏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和罗恩的争执有了结果，但显然不是愉快的结果。罗恩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餐。
《预言家日报》被扔在餐桌中央，头版标题耸人听闻地报道了对角巷边缘的袭击，但文章内容语焉不详，将重点引向了“来源不明的黑魔法物品泄漏调查”，并含沙射影地暗示近期多次类似事件可能与“某些极端团体”的内部倾轧有关。
“他们根本不敢提！”小天狼星把报纸摔在桌上，“福吉想把所有事情都压下去！”
“至少他们报道了袭击本身，这算是个进步？”亚瑟试图乐观，但语气充满不确定。
“进步？”穆迪粗声反驳，“这是在混淆视听！把水搅浑！”
哈利安静地坐下，拿起一片面包。他注意到亚瑟眉宇间的忧虑比昨天更重了。
机会来了。
早餐后，当亚瑟拿起公文包准备去魔法部上班时，哈利状似无意地走到门厅。
“韦斯莱先生，”哈利叫住他，脸上带着适当的忧虑，“我有点担心……这样的袭击越来越多，魔法部真的能保护好大家吗？比如……使用飞路网会不会也不安全了？我听说部里加强了监控。”
亚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哈利。他对哈利主动关心安全问题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到一种责任。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哈利，部里现在……很混乱。福吉部长拒绝相信神秘人回来了，他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维持稳定’上，但方法……唉。”他压低了些声音，“飞路网监控确实加强了，名义上是防止非法使用，但实际上……你知道，是为了监控某些‘可疑’的通讯。这给很多人带来了不便，包括我们。”他看了一眼客厅方向，显然指的是凤凰社的联络。
“那……会不会有人利用这个做别的？”哈利追问，扮演着一个担忧的青少年，“比如，追踪使用飞路网的人？”
亚瑟的脸色更加凝重：“理论上……有可能。虽然监控的主要目的是内容，但如果有人刻意引导……魔法是很奇妙的东西，哈利。”他没有明说，但暗示了这种可能性存在。
“所以，我们现在都很谨慎。非必要，不使用飞路网。”
他又叮嘱了哈利几句注意安全的话，然后匆匆离开了。
哈利站在门厅里，看着那扇关上的大门。
信息确认了。魔法部对飞路网的监控，不仅存在，而且可能被滥用。这对于需要秘密通讯的凤凰社来说是个麻烦，但对于他，以及I.o.来说，同样是个需要规避的风险。
同时，这也意味着魔法部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猜疑链正在形成。
他转身，准备回楼上房间，却在楼梯口碰到了金妮。她似乎正要下楼，看到哈利，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红晕，然后低下头，快步与他擦肩而过。
哈利面无表情地继续上楼。德拉科的警告在他脑中回响。
他的目光扫过昏暗的走廊墙壁，那些被蒙住的肖像画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在这座危机四伏的老宅里，每一步都需要计算，每一句话都需要斟酌。
而远在马尔福庄园的德拉科，放下双面镜后，独自在房间里站了很久，耳根的热意迟迟未退。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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