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荒坡上的枯草。
战营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岗哨的探照灯光柱来回扫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就在几里外的山道上,一行人正踩着寒霜前行。
刀娘走在最前面,肩上扛着扫帚,脚步坚定。她身后跟着十个村妇,手里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攥着铁锹,身上的粗布衣服被夜风吹得哗哗响。她们没有灵力,甚至不懂什么是战意。但她们心里憋着一股恨,一股再也忍不住的愤怒。
“真要去吗?”张婶停下脚步,声音发颤,“我们连灵力都没有……去了也是送死。”
刀娘没有回头,只是把扫帚往肩上一横,姿势就像在扛枪:“十年前,他们抢走了我的丈夫,抢走了我的尊严,现在又想抢走孩子们的说话声。可我们还有手,还有嘴!我就要用这把扫帚,敲回一句人话!”
一阵沉默后,李嫂默默的握紧了手里的锄头。
“那就一起去。”
她们继续往前走,穿过荒原,翻过断崖。小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跟了上来,光着脚踩在冻土上,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这时,她才轻轻拉住刀娘的衣角,声音很轻:
“姐姐……我能听见他们在哭。”
刀娘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小满。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远处营地的灯光,还有一种她说不清的东西,像是一种能穿透人心的悲悯。
她顺着小满的目光望去。
战营深处,三百名少年排着整齐的队列,脖子上都缠着幽蓝的控魂铃,个个面无表情。
可就在那一片死寂里,刀娘看见一个少年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眼泪无声的落下,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刀娘的喉头一紧,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不管有没有用,”她咬着牙,声音沙哑,“给我吼!哪怕是吼一句都行!”
瞬间,十一道嘶哑的喊声撕开了夜空:
“人在——!”
这声音破碎,跑调,还带着颤抖和哭腔。
她们没人受过训练,没人懂什么音律,但这呼喊却精准的刺破了这片被秩序封锁的死寂。
营地内,寂静裂开了一道缝。
柴房角落里,哑鼓童蜷缩在柴堆后面,瘦小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他天生就不会说话唱歌,但胸腔里的节奏感越来越强,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肋骨。
他记得昨晚梦里的星河,记得那个背影,记得那指尖划出的三短一长。
他抬起手,重重的拍向自己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低沉却清晰,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
第一个被缚的少年猛然抬头,眼底的金光一闪即逝。他跟着抬起手,拍向自己的胸膛。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上百名少年像是演练过无数次,动作整齐划一。
节奏从弱变强,从杂乱归于统一,最终汇成一股无形的浪潮,冲击着每个人脖子上的控魂铃。
蛛网一样的裂痕开始在铃铛表面蔓延。
守卫察觉到不对劲,吼叫着拔枪冲了过来。电击棍闪着蓝光,带着杀气。
就在这时,地面猛的一震。
锅爷从营地外围跳了进来,光脚踩在水泥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声音,但他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每一丝震动。
他知道,这是林哥教他的东西——只要节奏还在,兵就没死。
他举起那个豁了口的铁盆,用烧焦的木棍狠狠的砸向地面。
咚、咚、咚——啪!
三短一长。这节奏仿佛就是军令。
刹那间,三把靠在墙边的老旧步枪自动翻转,枪机咔嗒一声上了膛,虽然没有子弹,却齐齐发出空鸣。
砰!砰!砰!
三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发麻。
守卫们耳鼻渗出血丝,踉跄后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废弃多年的武器会自己响应,更不明白,这破烂的节奏,怎么就能撼动灵阶大阵的根基。
地下三百米,中枢祭坛。
莫清跪坐在水晶阵眼面前,黑色的袍子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全力催动主控铃,想稳住即将崩塌的控魂系统,可外面传来的节奏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神识。
她不信。她不信凡人能破掉她花了十年布下的灵阶大阵。
可就在这时,她怀里的一块残玉忽然发烫,烫得她皮肤生疼。
她颤抖的掏出那块玉佩——十年前,她在一次追杀中快要死了,就是从战场上捡到的这块碎片救了她。
它曾经散发出一道金色战意,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从那以后,莫清就把它当成护身符,却一直不知道它的来历。
此刻,玉佩滚烫,与外界那坚定的节奏产生了共鸣。
记忆涌了上来。
父亲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真正的力量……不在掌控,而在唤醒。”
她浑身一震,指尖悬在阵盘的毁灭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而此时,营地中央的主阵下,小满缓缓的松开刀娘的手,一步步走向那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祭坛核心。
她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阵图前显得那么渺小,可她掌心的金纹却越来越亮,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只记得梦里那个穿军装的男人对她说:“把生音还给他们。”她不懂什么是控魂铃,也不懂什么灵阶大阵,但她听见了——三百颗心在哭,哭得比风还冷,比铁还硬。
她举起锅爷那口豁了边的铁盆,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地面。
咚——!
第一声响起来,跑调跑得厉害,甚至有点好笑。
守卫们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疯子!”
可第二声落下,节奏竟然隐隐的和地下传来的鼓动产生了共鸣。
第三声再起,哑鼓童猛然抬头,胸膛剧烈起伏,他拍胸口的动作骤然加快——砰、砰、砰——啪!
三短一长。
那一刻,天地仿佛静止了一瞬。
阵眼深处,蓝光剧烈震颤,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
水晶核心嗡嗡作响,像是在承受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
就在这濒临崩塌的瞬间,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身披残破军氅,肩扛断枪。
是林澈的残念。
他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战意外放,甚至没有凝聚成实体,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莫清的瞳孔猛的收缩。
那个口型……她认得!
那是十年前,她在血泊里快要死的时候,叶倾凰俯身替她合上眼睛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孩子,愿你活得自由。”
记忆撕开了她伪装多年的信念。
她曾以为掌控就是正义,秩序就是救赎;她曾亲手把一个个少年送进这座祭坛,只为换取所谓的稳定与进化。
可此刻,她看着那残影消散前的一笑,忽然明白了。这是觉醒,是归还。
轰——!
三百个控魂铃同时炸裂,碎片四溅。
少年们纷纷倒地,又一个接一个挣扎着爬起来。
有人摸着脖子上断掉的铁链,眼神从空洞变得清明;有人抱着身边的同伴嚎啕大哭;有人跪在地上,用手掌一遍遍摸着泥土,好像第一次真正碰到大地。
一个少年缓缓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断链,指节发白,嘶吼出第一句属于自己的声音:
“我们……要回家!”
声音起初微弱,随后百人齐应,汇成一股声浪,冲破了营地的断壁残垣。
黎明撕开夜幕,刀娘站在废墟上,肩扛扫帚,站得笔直。
风吹动她的粗布衣角,也吹动身后上百个少年挺立的脊梁。
他们没人穿着军装,没人有灵力印记,但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比任何宗门的列队都更让人心颤。
小满跑过来,小手递上一朵沾着露水的野葵花,仰头笑着说:“姐姐,这是林叔叔的旗。”
刀娘接过,轻轻插在扫帚顶端。
黄花在风中轻轻摇晃,就是一面永不坠落的旗帜。
远处,锅爷敲着铁盆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哑鼓童拍着胸口跟在后面,节奏沉稳得像是军鼓。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荒坡和村落。他们从地道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锄头、镰刀、铁锤,甚至锅碗瓢盆,踏着那熟悉的三短一长,汇聚成一股沉默的人潮。
风掠过九州大地,带起一句低语:
“我们都没走。”
星河深处,林澈的残念最后看了一眼人间,嘴角扬起一丝释然的笑意,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只有一句轻语飘散在宇宙的边缘:
“我不是归来……是退场。”
而此时,刀娘正准备开口安抚有些躁动的少年们……
北方天际,一道很淡的猩红色划破晨雾,很快就消失了。
没人察觉到,只有小满掌心里的金纹,轻轻的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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