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像一串急促的警铃,在空旷的走廊里横冲直撞。她猛地刹停在男厕所门口,那扇虚掩的门扉里,隐约传出痛苦的呻吟和断断续续的抽水声。她眉头都没皱一下,锐利的目光直接穿透门缝,精准地钉在洗手台旁一个正对着镜子整理黑色立领长袍的身影上。
“小姐,这里是男厕所。”那人头也没回,无奈的声音带着点被冒犯的慵懒。
胡一菲充耳不闻,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黑色神父袍,眼中瞬间燃起找到救星的光。“可算找到你了!”她一步跨进男厕所,不由分说地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铁钳,“婚礼马上开始,磨蹭什么呢,赶紧跟我走!”
“哎哎哎!等等!”手腕上剧痛传来,吕子乔呲牙咧嘴地想挣脱,可那纤细的手指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纹丝不动。“我不是神父!我就是个路过的,我进来是卖点……”
“知道知道,神职人员都讲究低调谦逊!”胡子菲不耐烦地打断他,那股不容置疑的蛮力已经把他整个人从洗手台边拽得踉跄了一步。她拖着他转身就往外走,像是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吕子乔脚步虚浮地被拉向门口,只来得及瞥见隔间门下露出的几双微微颤抖的脚。那断断续续、饱含绝望的抽水声和压抑的呻吟,成了他此刻狼狈处境最荒诞的背景音。
“快点!新郎新娘马上到了,曾小贤那家伙已经在台上磨叽半天了!”胡一菲的声音斩钉截铁,彻底掐灭了吕子乔最后一丝试图解释的念头。
吕子乔生无可恋地被胡一菲拖行在通往草坪的碎石小径上,脚下不稳,深一脚浅一脚。手腕上的疼痛还在顽固地提醒着他胡一菲那非人的握力。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白色背景墙前,吕子乔只剩下几个念头在疯狂旋转:这女人手劲是吃什么长大的?健身房教练在她面前都是弟弟!身上这件不知从哪个隔间门后顺来的神父袍,居然意外的合身……等等,婚礼?那岂不是意味着……有吃的?还是免费的?】
巨大的诱惑瞬间压倒了被强行征用的不爽。他偷偷紧了紧略显宽大的袍袖,腰杆下意识地挺直了一点。行吧,神父就神父,反正这袍子看着挺能唬人。唯一让他心里滴血的是——刚才在厕所隔间推销到一半的那盒“纯天然深海精华强效肾宝片”还没来得及收钱!亏了亏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几张钞票长着小翅膀从口袋里飞走。
当吕子乔被胡一菲粗暴地一把搡上那个临时用木板和白色背景布搭建起来的简陋草坪祭台时,脚下不稳,差点一个趔趄。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插着塑料假花的花架,花架一阵摇晃。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自助餐台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猫着腰钻出来。
那人手里捏着一块色彩诱人的三文鱼刺身,飞快地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鼓囊囊。当对方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吕子乔惊愕的视线在半空中猛烈相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吕子乔?!”陈美嘉惊得差点跳起来,嘴里那块还没来得及咀嚼的三文鱼“啪嗒”一声掉回盘子里,手中的叉子也险些脱手。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住他身上的神父袍,声音因为震惊和满嘴食物而含混不清:“你…你什么时候皈依我主了?你不是说你是寒国欧巴吗?骗人精!”
这熟悉的、带着点傻气的质问,瞬间点燃了吕子乔骨子里那点混不吝的劲头。他迅速调整表情,下巴微抬,故意把神父袍的领子又正了正,摆出一副高深莫测、不容置疑的姿态,声音刻意压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呵,肤浅!我现在的精神追求,已经升华到了你无法企及的境界。懂吗?是新郎新娘——特地请我来的!”他故意在“特地”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扫过陈美嘉嘴角残留的一点酱汁,“倒是你,鬼鬼祟祟混在这里干嘛?嗯?”
“我?”陈美嘉被他的气势唬得一滞,随即梗着脖子,强装理直气壮,“我当然是新娘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哦?是吗?”吕子乔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欠揍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看穿你了”的戏谑,“那好,新娘叫什么?说!”
陈美嘉的嘴巴瞬间像被无形的胶水粘住了,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她眼神慌乱地左右瞟动,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边。
“呵!”吕子乔像是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的猎人,得意洋洋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食指隔空点着陈美嘉,“露馅了吧!我就知道!陈美嘉小姐,你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骗、吃、骗、喝!”他拖长了调子,一字一顿,仿佛在宣判最终的真理。
陈美嘉被这精准的指控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彻底激怒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猛地把下巴抬得比吕子乔还要高,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虚张声势:“你胡说八道!我今天可是带了男朋友来的!”
“哇哦!我好怕怕哦!怕死我了!”吕子乔立刻夸张地双手捧心,做出一个极其浮夸的恐惧表情,眼睛却弯成了嘲讽的月牙,“你男朋友?在哪儿呢?赶紧把他拉出来,让我瞻仰瞻仰,顺便给他现场超度超度,我看他跟你在一起,离升天也不远了!”
“他…他去厕所了!我这就找他过来收拾你!”陈美嘉气呼呼地跺脚,手指指向远处。
“厕所?”吕子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耸耸肩,摊开双手,“得了吧,我就是刚从厕所出来的,里面除了个快虚脱的大叔,连个鬼影都没有!你男人?呵,八成是看你吃相太猛,吓得抛下你自己跑路了吧?”他边说边冲着陈美嘉做了一个极其挑衅的鬼脸,舌头吐得老长。
“呸!”陈美嘉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以为全天下男人都跟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一个德行?抛下我这么个大美女自己跑了?你良心不会痛吗?”她叉着腰,努力让自己显得气势汹汹。
“良心?”吕子乔像是被戳中了奇怪的笑点,肩膀抖动着笑起来,“我那是为你好!就你?还大美女?整个一红颜祸水!谁沾上谁倒霉!”他嫌弃地上下扫视着陈美嘉。
“你!”陈美嘉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慢着,”吕子乔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摸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恶作剧的光芒,慢悠悠地补充道,“仔细看看,红颜嘛,啧啧,还差点意思。祸水?嗯,这个倒是挺贴切!整个一祸水!鉴定完毕!”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陈美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吕子乔的手指都在颤:“你…你…你这么不学学人家吴三桂!人家那才叫男人!忍辱负重懂不懂?”
“吴三桂?”吕子乔嗤之以鼻,掏了掏耳朵,“那也得看对谁啊!人家忍辱负重,冲冠一怒为的可是陈圆圆!那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你?”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再次在陈美嘉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恶意满满地吐出三个字:“陈、扁、扁!”
这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你!吕子乔!”陈美嘉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草坪上空的喧嚣,她气得满脸通红,像只炸毛的猫,手指几乎要戳到吕子乔的鼻尖上,“我跟你拼了!我举报!我检举!我揭发!这里有个人冒充神父!他是假的!他是来蹭吃蹭喝的骗子!大家快来看啊!”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附近几个原本在交谈的宾客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祭台边正在紧张调试话筒线的曾小贤也愕然抬头。
“嘘——!”吕子乔脸色骤变,刚才的得意和嚣张瞬间被惊慌取代。他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粗糙的手指不由分说地用力捂住了陈美嘉喋喋不休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死死抵在自己嘴唇上,眼神里充满了凶狠的警告。
“唔!唔唔!”陈美嘉被他捂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能用愤怒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手脚并用地挣扎。
吕子乔环顾四周,确定那些好奇的目光暂时还没聚焦到核心问题,才咬牙切齿地凑到陈美嘉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陈扁扁!你疯啦?喊那么大声!你不也是来骗吃骗喝的?五十步笑百步!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主人家,上次在西餐厅,是谁把整整一罐盐当糖加进人家咖啡杯里,差点齁死那位可怜的英国老太太?嗯?”
陈美嘉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眼睛里的怒火瞬间被一丝心虚取代,但随即又被更猛烈的羞愤覆盖。她用力掰开吕子乔捂嘴的手,狠狠喘了两口气,脸颊红得滴血,压低声音反击:“你…你敢!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上次在酒吧,是谁喝高了,拍着胸脯说自己是澳门赌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要包下全场香槟塔,结果被保安当成疯子扔到大街上淋雨?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吕大少爷?”
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眼神在空中激烈地碰撞、厮杀,像两只狭路相逢、毛发倒竖的斗鸡。愤怒、威胁、心虚、不甘,种种情绪在两张年轻气盛的脸上交织翻滚,谁也不肯退让半步。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咳咳!”
一声刻意的、带着舞台腔的咳嗽声,硬生生插入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同时僵硬地扭过头。
只见曾小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祭台中央,手里紧紧攥着话筒,脸上堆着一种混合了职业假笑和强烈不安的复杂表情。他的领带歪斜着,额角似乎还挂着几滴被太阳晒出来的油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讨好意味地看向穿着神父袍的吕子乔:“那个…神…神父先生?”他试探着确认这个称呼,声音透过话筒带着点刺耳的电流杂音,“您看…吉时快到了,咱们…是不是先…开始主持?”他的目光在吕子乔紧绷的脸上和陈美嘉气鼓鼓的腮帮子之间快速游移,充满了祈求。
那目光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吕子乔和陈美嘉之间噼啪作响的怒火。吕子乔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完了,玩脱了!他下意识地松开了还揪着陈美嘉袖口的手,掌心全是冷汗。神父?主持婚礼?他连《圣经》封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陈美嘉也瞬间泄了气,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报复的快感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被巨大的后怕取代。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祭台侧面,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吕子乔身后躲了半步。
吕子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全世界的勇气都吸进肺里,然后一把将还僵在原地的陈美嘉粗暴地往身后一扒拉。陈美嘉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的花篮,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却也识相地闭上了嘴。
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吕子乔僵硬地转过身,迈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顿地走向祭台中央。脚下那几块临时铺就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他站在曾小贤让出的位置,正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片宾客。阳光刺眼,照得他有点发晕,神父袍的领子似乎突然变得又硬又紧,勒得他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额角的汗珠正一颗颗滚落,后背的布料瞬间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清了清嗓子,试图模仿记忆中电影里神父的庄严腔调。然而,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对着那个仿佛会吃人的话筒开口时,冒出来的却是他自创的、带着浓浓烧烤摊烟火气和网吧通宵后混沌感的“散装英语”:
“呃… Ladies and 乡亲们!”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而肃穆,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today! this… this two people!tiezhuwang and Erniutian!”(铁柱王和二妞田?)他努力辨识着请柬上那两个拗口的名字,试图把它们塞进英文的框架里,“they… go to together! For… for ever! 阿门!” 最后那个“阿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解脱感,尾音在草坪上空尴尬地回荡。
与此同时,距离这片混乱的草坪婚礼现场十几公里外的城市高架上,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SUV——林浔的“猎豹金刚”,正以一种精确维持在道路限速临界点的速度疾驰。车身沉稳,引擎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像一头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无声潜行的猛兽。
车窗外,魔都夏日的午后阳光炙烤着路面,空气微微扭曲。车内却保持着恒定的清凉。
林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他扫了一眼仪表盘上方精准的电子时钟,又瞥了瞥车载收音机上闪烁的时间数字,两道时间显示毫秒不差。他薄唇微启,声音平稳得如同播报天气预报:“根据既定时间轴推算,曾老师的主持流程现在应该已经启动三分四十七秒。”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后视镜,“按照他过往一百零七次公开主持活动的行为模式数据库分析,前五分钟内,冷笑话的预期产出量应达到3.2个标准差单位。”
后排座位上,陆展博像个沉迷代码的树袋熊,整个人几乎蜷缩进宽大的座椅里。他的膝盖上稳稳架着林浔那台线条冷硬的黑色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芒映亮了他专注的脸庞,一行行复杂的数据流和不断跳动的折线图瀑布般滚过。他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发出密集的哒哒声,顺口接道:“嗯,实时情绪模型同步更新了…目前冷笑话实际输出频率误差率…17.38%,还在可接受阈值内波动。不过贤哥的肾上腺素曲线有点陡峭啊,模型预测他三分钟后忘词概率激增到45%。”
紧挨着陆展博坐着的林宛瑜,正把一张巨大的、几乎铺满整个后座的世界地图摊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她微微歪着头,几缕柔软的发丝不经意地垂落,轻轻蹭过旁边林浔驾驶座靠背的肩部位置。她手里捏着一支亮黄色的荧光笔,正小心翼翼地在魔都区域版图上画着一个又一个交叠的圆圈,仿佛在标记某种神秘的能量点。听到林浔和展博的对话,她抬起清澈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好奇地越过座椅靠背看向林浔线条利落的侧脸:“哇,连讲冷笑话的数量你都有精确数据建模?”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叹和笑意,身体微微前倾,柔软的发梢再次蹭过林浔的肩膀布料,“那他…会不会把婚礼搞砸啊?感觉他好紧张的样子。”
林浔的目光依旧平稳地注视着前方车流,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理性至上的平稳,但仔细听,能分辨出一丝极力压抑的笑意:“曾老师的主持风格,本质上是一种‘薛定谔的猫’叠加态。在仪式结束、宾客反馈数据最终采集完成之前,他既有可能凭借那些独特的‘曾氏’冷笑话意外达成暖场效果,也存在相当高的概率因过度紧张导致流程关键节点崩坏、时间轴失控,最终引发全场尴尬值突破阈值上限的灾难性事件。”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精准的语言。
【白色背景墙前,“而新郎新娘之所以做出让曾老师主持婚礼这个决策,”林浔话锋一转,那丝被强行压制的笑意终于彻底冲破了理性的堤坝,化作一声低低的、带着洞悉一切调侃的轻笑,“其核心驱动逻辑纯粹且单一——成本趋近于零。懂吗?这年头,一个合格的、能调动气氛、不搞砸场面的专业司仪,市场报价足以让普通工薪阶层的新人心肌梗塞。”他的手指无意识敦,“而一个像曾老师这样,自带‘贱人曾’知名度标签、拥有一定播音主持专业认证、对聚光灯下的舞台有着病态般热爱、并且——最重要的是——完全免费的‘朋友’主动请缨?这种稀缺资源,对新郎新娘而言,无异于中了头彩。他们睡着都能笑醒。”】
就在林浔话音落下的瞬间,前排仪表盘上方的车载通讯指示灯突兀地闪烁起急促的红色。一个经过电子合成的、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清晰地盖过了车内的交谈和引擎声:
【警告:目标区域(婚礼草坪)音频信号采集异常。检测到非标准主持用语,关键词匹配失败(‘Ladies and 乡亲们’)。疑似流程干扰源介入。风险等级评估:黄色(关注级)。是否启动实时转录分析?】
车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秒。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空调出风口的嘶嘶声。
林浔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挑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应系统的警告,只是无声地踩深了一点油门。“猎豹金刚”庞大的车身在车流中异常灵活地切入了更快的车道,引擎的咆哮声陡然提升了一个八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奔赴混乱现场的决绝,向着那片正被“散装英语”和“薛定谔的猫”笼罩的草坪,破开沉闷的空气,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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