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印证展博的话,收音机里曾小贤那“动人”的歌声,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猛地打断了。
“叮铃铃铃铃——”
子乔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变成了惊讶:“不会吧?除了我们这几个被迫‘欣赏’的,这深更半夜的,还真有活人在听这鬼哭狼嚎?”
湘君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猫,他坐直身体,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哟?来活儿了?子乔,敢不敢赌一把?就赌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你知道了?”子乔怀疑地看着他。
湘君一脸无辜地摊手:“我怎么可能知道?听众来电又不会提前通知我。纯属直觉,赌不赌?”
“不赌!”子乔的智商难得在线了一次,警惕地摇头,“跟你赌?肯定有诈!我吕小布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份谨慎!”
湘君见状,叹了口气,用一种略带遗憾又充满挑衅的语气说道:“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吕子乔,我挑战你!”
“接受挑战!”子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吼了出来,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捂住嘴,亡羊补牢,“不算不算!这是肌肉记忆!是条件反射!不作数!”
幸好,没等湘君说出他猜测的名字,一个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却又蕴含着火山爆发般怒火的女声,通过电波,清晰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曾!小!贤!你!给!我!闭!嘴!!!”
这声音,辨识度太高了!
“一菲?!”除了湘君,其他五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展博更是缩了缩脖子:“老姐?!”
湘君耸了耸肩,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猜也是她。可惜了,没骗到赌注。”
“你怎么会猜到是一菲?”羽墨好奇地问。
“因为她大概是曾老师最‘忠实’的听众了,”湘君解释道,语气带着点玩味,“十天里至少有七天,她都会‘顺便’听听,主要是为了……收集吐槽素材和保持战斗力。”
子乔一听,脸上瞬间又露出了那种“我懂了”的猥琐笑容,眼神开始飘忽,显然脑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剧情。
“请停止你那些肮脏的幻想。”湘君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以我对一菲的了解,她现在顶多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离你想象的那种‘关心’,还隔着一条银河系呢。”
接下来,收音机变成了胡一菲的单人脱口秀骂人频道。众人默契地保持了安静,仿佛在聆听什么庄严的训话。
只听收音机里,胡一菲的怒火如同连环炮:
“我一直在听你的节目!我们好多人都在听你的节目!有你这么主持节目的吗?!”
曾小贤(心虚):“你们……真的有人在听我的节目吗?”
胡一菲:“真的!”
曾小贤试图找回场子:“哈!这位听众,我知道你是想逗我玩!大半夜的谁听广播啊?你要是没事,就让我唱完,或者……你可以跟我一起合唱?”真是个作死小能手。
胡一菲咬牙切齿:“你这不是热线吗?好!我有事情要咨询你!”
曾小贤居然还敢飘,“什么问题?感情问题吗?”看样子是破罐子破摔了。
胡一菲冷笑一声:“有一个主持人,他觉得没人听他的节目,于是就把节目做得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请问怎么修理他?”
曾小贤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回答:“这个……就要看这个主持人长得帅不帅了。”
胡一菲的怒火瞬间升级:“衰!很衰!简直就是衰神附体!他整个就是一滩烂泥!恬不知耻!不思进取!他以为只是在惩罚别人,其实是在惩罚他自己!”
曾小贤弱弱地应道:“oK,这位听众……”
胡一菲粗暴打断他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英文了!oK?!”
曾小贤试图维护最后尊严,说道:“请你注意维护他人的尊严!”
胡一菲已经彻底爆发了,“好!我给了你尊严,你放哪儿了?!
就算没人听又怎么样?!
就算再深更半夜又怎么样?!
大家相信你!才把麦克风给你!你就这么对待别人的信任?对待你自己的工作?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电台的营养配餐怎么这么好? 能把人的脸皮吃到这么厚!(怒吼)
你算什么好男人?你连男人都不算! 你根本不配成为别人的表率!
会说话的猩猩都比你强一万倍!
我骂你是缩头乌龟简直是侮辱了这个词! 你让缩头乌龟以后怎么见人 ?!
你的月亮我的心是一个好节目!也许它不是收听率最高的节目!但至少我们曾经都为它骄傲过!可是曾小贤! 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一菲大吼一声:“你算什么狗屁主持人!!!”
收音机里,曾小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3603客厅里,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良久,关谷才弱弱地开口,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主持人骂听众的见过……听众骂主持人的,也见过……但是骂得这么……荡气回肠、逻辑清晰、比喻生动的,还是第一次见。”
湘君默默看了一眼旁边已经从得意转为有点心虚的子乔,在心里替他点了一排蜡:“得亏现在是‘我’在这儿,要是林浔本人在……吕子乔啊吕子乔,你怕是要体验一下什么叫‘代码级别的愤怒’和‘物理层面的教育’了。”
湘君很清楚,林浔对胡一菲和曾小贤的感情非同一般。
林浔在16岁入住当时还是文化佳园的爱情公寓时,因为经历了八岁父母离婚,可以说是独自一人在那座金屋生活了五年,直到十三岁离家出走,人格解离症发作,湘君诞生,十五岁爷爷去世,整个人完全沉迷在网络世界,缩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必要的外出采购物资都是湘君去的。
他整个人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情感冰川,大部分人初始可能会给个笑脸,但很快就会敬而远之(如王铁柱,田二妞),如果不是曾小贤和胡一菲这两个热心且百折不挠的人,见他年纪小,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尤其是一菲眼中,林浔比她弟弟展博还小,两人对林浔进行全天候的关心。加上小黑的间断关心。
那时,林浔几乎不与人交流,是小黑偶尔送来的盒饭,是曾小贤隔着门板讲的冷笑话,是胡一菲在他发烧时强行塞进嘴里的药片,让他觉得这堵水泥墙后面,或许存在着某种可以称之为“连接”的东西。
不然林浔恐怕会彻底成为一个机器人。
不可否认,在爱情公寓现存成员中,胡一菲和曾小贤在林浔心中的重要性是并列第一的。
如果是平时无伤大雅的玩笑互坑还好,如果涉及工作等方面,吕子乔……嗯!
第二天,剧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反转。
曾小贤居然因为昨晚那出闹剧,收听率诡异地暴涨!电台领导觉得他这种“自黑+挨骂”的风格颇有噱头,竟然给他开了个新栏目,叫《电波囧汉》!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接地气”(其实就是出糗)。
然而,曾小贤在录完第一期节目后,就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公寓,一把抱住湘君,声泪俱下地哭诉:
“湘君!你快让林浔出来!你们这次一定要救我!他们……他们这不是做节目,是虐待!是酷刑!” 曾小贤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湘君不急不慢地放下咖啡杯,语气平静无波:“我看了那个节目了,挺有意思的啊。人气也比之前高多了,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火’吗?”
“火?!我这是要被玩死了!”曾小贤激动地比划着,“你知不知道他们让我干什么?让我坐在一个巨大的浴缸里!周围二十把高压喷水枪对着我呲!不间断地呲啊!美其名曰‘挑战极限’!我是主持人,不是海洋馆的海豹!我会被淹死的!淹死的!”
看着曾小贤真的快崩溃的样子,湘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林浔淡淡道:“你可以先去找一下Lisa榕。别忘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等等,Lisa?”曾小贤愣了一下,随即猛地一拍脑袋,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紧接着又被怒火取代:
“对!Lisa!还有——吕!子!乔!!”
在曾小贤的威胁下,吕子乔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施展他的“吕氏忽悠大法”,去安抚(忽悠)Lisa榕。最终,在子乔“牺牲色相”和曾小贤的“哀求”下,Lisa总算大发慈悲(也可能是嫌麻烦),又把曾小贤调回了《你的月亮我的心》。
公寓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鸡飞狗跳的)平静。
只是,回头想想,也不免有些可惜。那档《电波囧汉》虽然折腾人,但确实让曾小贤的知名度飙升。
可惜啊,我们的曾老师,既想享受成名的快感,又舍不得他那点脆弱的自尊心,典型的“又菜又爱玩”。最终,他还是选择回到了那个安全的舒适区。
至于吕子乔?
他看着手中那份来自“魔都天际线豪华总统套房”的、数字长得让人眼晕的账单,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的、仿佛灵魂被掏空的呆滞。
【白色背景墙前,子乔跪地痛哭流涕,双手高举着账单,对着天空发出悲愤的控诉:“湘——君——!!!你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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