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在皇姐心里,你宫里的一个奴才,竟比本宫这个皇后,还要金贵?”
这个问题,直接将君晗玥的行为拔高到了藐视后位、挑战皇权的高度。
无论她怎么回答,都是错。
承认奴才比皇后金贵?
那是大逆不道,自寻死路。
否认?
那她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哭天抢地地跑来问罪,岂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跪在地上的君晗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最后只剩下一片惨白。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烧红的炭给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那双原本还燃烧着怨毒和不甘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恐和茫然。
她怎么也想不通,局势是如何在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是她占尽了“人死为大”的道德优势。
还带着太后做靠山,前来兴师问罪。
怎么转眼间,自己就变成了理亏词穷、被审判的那一个?
而且,为什么在云照歌面前,自己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郭婉莹。
郭太后从云照歌气场全开的那一刻起,脸色就一直阴沉着。
她扶着宫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事宫女的手背里。
鲜血在地上砸了一个小洼,而那宫女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她们失算了。
她原以为,有云照歌动手在前,后面只需要自己再添把火。
抓住她残害人命的把柄,再加上玥儿适当的流几滴泪。
定能让这个小贱人百口莫辩,当众丢尽颜面,从而挫一挫她的锐气。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性竟如此强悍,手段竟如此凌厉。
她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以柔弱之姿博取同情,瓦解了旁观者的偏见。
紧接着便抓住了君晗玥的逻辑漏洞,反客为主,一连串的质问,句句都打在七寸上。
将一个简单的奴才之死,硬生生地上纲上线到了皇权尊卑的层面上。
在这场对峙中,她们母女,已然一败涂地。
再纠缠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郭太后眼中精光一闪,瞬间做出了决断。
她接收到女儿的目光,给了她一个极快的眼色。
君晗玥心领神会。
只见她那惨白的脸庞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
身子猛地晃了两晃,嘴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呻吟。
“我…我…”
话音未落。
她双眼一翻,整个人便软软地向一旁倒了下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公主!”
“玥儿!”
一直站在旁边的郭太后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将君晗玥抱在怀里,脸上写满了焦急。
“快!快传太医!公主受不住刺激,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她一边大喊,一边抬起头,用一种掺杂着责备的眼神看着云照歌。
“皇后!哀家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玥儿也是痛失爱仆,一时糊涂,口无遮拦。”
“你何苦用此话如此逼迫她?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哀家怎么活!”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既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又反过来暗示是云照歌言语恶毒,活生生逼晕了公主。
可谓是老姜弥辣。
云照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母女上演这出蹩脚的戏码,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
装晕?呵,你好歹装得像一点,睫毛都一颤一颤的。
更何况,这招她八百年前就玩腻了。
郭太后见云照歌不接话,也不再自讨没趣,立刻对着身边的宫人厉声吩咐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公主抬回慈宁宫!立刻让太医都过去候着!”
一声令下,慈宁宫带来的人如蒙大赦。
手忙脚乱地找来软轿,七将“不省人事”的君晗玥抬了上去,簇拥着郭太后,匆匆离开了长乐宫。
那阵仗,与来时那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模样,差的可太多了。
方才还挤满了各宫看客的庭院,也在太后和公主离去后,作鸟兽散。
瞬之间,整个长乐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微风拂过,卷起几片飘落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云照歌负手而立。
静静地看着郭太后一行人灰溜溜远去的背影。
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刚才那股凌厉的锋芒缓缓收敛,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娘娘,您没事吧?”
小栗子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她,又气鼓鼓地说道。
“那和硕公主也太会装了!说不过就晕,简直是无赖!”
云照歌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勾起一弧度。
“本来,只想着陪她们演演戏,玩玩就好。”
她用只有自己和小栗子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可她们,却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我的底线。”
“那么…接下来,我出的招,她们能不能接得住了。”
小栗子闻言,心中一凛,
他知道,娘娘这是真的动怒了。
“小栗子。”云
照歌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但眼底的寒意却未消散分毫。
“奴才在。”
“你去一趟本宫的私库拿二百两银子,”云照歌的声音压得很低。
“然后送去慈宁宫下人房那边,就说本宫体恤宫人,昨夜下人房意外走水,红袖不幸葬身火海,导致人心惶惶。”
“本宫于心不忍,特从自己的私库里拨出一百两银子,抚恤死者家属。”
“另外,去查查那几个在火场附近当值的太监和宫女,每人赏五两银子,安抚他们的心神。记住,要亲手交到他们手上,记得把尾巴打扫干净,做得妥帖些。”
小栗子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深意。
这一手,简直是杀人诛心,
明面上,是皇后仁德,体恤下人。
可这赏赐一发下去,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
第一,红袖之死,皇后已经给了抚恤,仁至义尽。
第二,皇后重赏了现场的目击者,这些被安抚过的奴才,将来无论谁去问话,他们的证词只会对皇后有利。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
小栗子领命,便慢慢后退,准备出。
“等等。”
云照歌又叫住她,补充道。
“再去备一份厚礼,送到镇国公府上。就说本宫听闻国公夫人近来偶感风寒,特意送些温补的药材过去,聊表心意。”
这是在敲打郭雄,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立场,不要被他那个太后姐姐当枪使。
“是!”小栗子重重点头,快步退下。
庭院中只剩下云照歌一人。
她缓缓走到一棵海棠树下,伸出手指,轻轻捻起一片花瓣。
“鹰一。”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淡淡地开口。
一阵微风吹过,树影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去查,和硕公主在北境的五年,所有的人和事。特别是……她那个王后之位,是怎么来的。”
云照歌的语气平静,但说出的内容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还有,太后娘家郭氏一族,名下所有明里暗里的产业,尤其是见不得光的那部分,给我一份详细的单子。”
我希望他们在下一次想找我麻烦之前,先尝尝掉一层皮是什么滋味。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回应,仿佛是风的声音。
“是。”
随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做完这一切安排,云照歌心中那股被挑衅的戾气才缓缓平复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刚才一番唇枪舌战,看似轻松,实则也耗费了不少心神。
她转身,朝着寝殿走去,步伐不疾不徐。
那家伙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她轻轻推开内殿的门,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殿内还弥漫着崖松安神香那清冷沉静的余韵。
可当云照歌抬眼望去,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却空无一人。
她一怔,目光下意识地在殿内搜寻。
只见靠窗的软榻上,君夜离手中拿着一卷书,却一字都没有看进去。
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她进来的方向,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云照歌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对着侍立一旁的福安微抬眸一示意。
福安立刻躬身行礼,转身扬声道:“传膳——”
“什么时候醒的?”
云照歌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他身前的茶杯,已经凉了。
“怎么不差人来喊我?”
君夜离握住她探过来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起来,声音低沉。
“刚醒没多久,知道你去看春禾了,就没有去催你。”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云照歌知道。
刚刚外面的动静那么大,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他没出来,是在等,等她自己解决。
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极致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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