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茹轻轻摇了摇头，昏黄的火光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跳跃：
“你说的，只是结果，或者说，是官方希望普通人知道的表象。”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那么，问题来了，兽潮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
黄延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回想看过的零散信息和道听途说：“兽潮？不就是妖兽在某个区域大规模聚集、活动，然后形成的冲击么？数量多了，自然就形成潮汐了。”
“这只是表象。”沈雅茹再次摇头，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郑重，“实际上，根据我查到的一些线索和推断，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很可能是人为的。”
“这也是人为的？”
黄延瞳孔微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词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沈雅茹听到黄延的反问，捕捉到他语气中那丝不同寻常的震惊，她自己也微微一愣，敏锐地转过头，看向黄延：
“‘也’？黄延，你是不是之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黄延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摇了摇头，语气恢复平静：
“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近期总觉得河城气氛有点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涌动。”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掩盖了洗浴中心的遭遇，也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沈雅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
“是的，就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我怀疑，脚下这个县城，当年就是某些势力或者某种技术的一个......实验场。”
她开始娓娓道来，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大概十几年前，这个县城远不是现在这样的死域。它虽然靠近山区，但中间隔着不小的缓冲地带，有河流，有平原。按照常理，即便山区妖兽活动频繁，人类据点也有足够的时间预警和布防。”
“但是，爆发兽潮的那一天，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预兆。然后，妖兽就仿佛凭空出现，并且集体陷入了狂暴状态，它们无视了地形阻隔，越过河流和平原，直接向着县城发动了亡命般的冲击。时间太仓促了，仓促到当时的驻防力量根本没来得及完全展开。”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继续说道：
“后来公开报道，说是只伤亡了三十三人。但那不是真的。实际死亡的人数远比那多得多。事后光是收敛能找到的相对完整的尸体，就足足处理了两天两夜。这还不算那些被妖兽拖走、啃食乃至彻底消失的......幸存者，是在天亮后，依靠周边城市，主要是河城派出的武装力量接应，才勉强撤离的。”
黄延静静地听着，眉头不知不觉间紧紧皱起。他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废弃之地，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惨烈的真相。
沈雅茹继续说道：“事后，有人冒着风险仔细调查过，发现当天除了在县城边缘区域，有人燃放了一些烟花和烧纸之外，找不到其他明显的异常触发点。”
“烟花？”
黄延心中猛地一动，立刻联想到了之前跟随郭放小队在水库大坝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动物暴动事件。
那时是未知势力使用的“激暴弹”，其作用原理不就是刺激生物神经，引发狂暴攻击性吗？
他脱口而出：“是类似激暴弹的东西？”
“你很敏锐。”
沈雅茹看了黄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又摇头，“没错，后来调查方向也指向了类似激暴弹的物体。但是，普通的激暴弹，通常是黄色的烟雾或光效，外观更像照明弹。而当时目击者描述的‘烟花’，是红色的，炸开后是满天星的绚丽效果，看起来真的就和普通的节日烟花一模一样。外观和效果，差距非常大。”
黄延陷入了沉思。
如果沈雅茹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当年使用的，可能是一种伪装成烟花、效果更强、作用范围更广的新型激暴武器？
目的就是为了制造这场惨剧？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看向沈雅茹：
“这些事情在网上几乎查不到任何痕迹。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雅茹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怀念，也带着一丝苦涩。
她轻声说道：“因为，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县城。”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土屋的墙壁，望向远处无尽的黑暗，
“之前我们和地蜈蚣战斗的那片区域，再往后不远就是我家以前住的地方。”
黄延怔住了，他看着沈雅茹侧脸上那抹淡淡的哀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这个温婉如水、气质出众的女孩，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
按照时间推算，当年，沈雅茹大概也就三四岁，就遇到了那种事情。
沈雅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黄延，语气变得愈发凝重：
“我整理过当年这个县城的一些零散资料和幸存者口述，发现近几年河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无论是妖兽活动的异常，还是一些不明原因的骚乱，都有相似的地方。黄延，听我一句劝，如果有机会，能离开河城就尽快离开吧。现在的河城真的不太平了。”
黄延听着沈雅茹的话，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近期亲身经历的种种诡异：
学校后山那个妖兽化的学生，洗浴中心里那个抽人血液进行邪恶仪式的黑衣女人......这一切似乎都能与沈雅茹所说的“人为”、“实验”隐隐对应上。
他忍不住问道：“既然这么危险，你怎么不早点走？”
沈雅茹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坦然道：
“我当然要走了。差不多下个月，我们全家就要搬去金陵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大伯这个月刚在紫峰异能协会内部升了职，就想着把我们都接过去。顺利的话，说不定下周就要动身了。”
说完这些，沈雅茹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这边的交谈后，她微微倾过身子，几乎将嘴唇凑到了黄延的耳边，一股淡淡的、带着水系异人特有的清新气息萦绕在黄延鼻尖。
她用极低的声音，耳语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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