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袅袅盘旋,却驱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寂静。
柳姬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御案之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奏折的边缘。
朱笔悬停良久,一滴饱满的朱砂墨,终究还是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书昀…离开有些时日了吧?
柳姬的目光投向窗外。
庭院里,几株书昀最爱的晚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簌簌飘落,铺了一地锦绣。
往年此时,书昀总会拉着她的手,雀跃地穿梭在花树下,或是折下最美的一枝,插在她案头的玉瓶里,笑着说:“柳姬姐姐你看,像不像漫天星子落下来了?”
如今,花依旧,人却不在。
案头那只玉瓶空着,如同她此刻的心房,缺了一块。
一丝细微的抽痛,毫无预兆地自额角蔓延开来。
柳姬秀眉微蹙,抬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这恼人的头痛,如同附骨之疽,总是在她心神不宁时悄然来袭。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旁边的盒子——那里曾经常年备着书昀为她特制的,带着清冽药香的薄荷膏。
指尖触到空处,才恍然想起,书昀不在身边了。
那丫头…说是去探亲了,现在还没回来。
回想起书昀对她的种种关心。
柳姬心中涌起一阵暖意,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覆盖。
“陛下?”
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谨慎的声音响起。
柳姬回过神,压下额角的抽痛,看向御案下躬身侍立的老臣——礼部尚书,崔文正。
他是书昀祖父的门生,也是朝中为数不多、柳姬尚能信任的稳重老臣。
“崔卿何事?”柳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仪。
“回陛下,”崔文正双手捧上一份奏折,“关于下月祭天大典的仪程细则,礼部已拟好章程,请陛下御览定夺。”
柳姬示意身旁的内侍接过奏折,却并未立刻翻开。她的目光落在崔文正花白的鬓角上,思绪却飘得更远。
祭天大典…往年,都是惊澜负责京畿戍卫,确保万无一失…
那个名字在心底无声滑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带来一阵更尖锐的痛楚,几乎让她眼前发黑。
柳惊澜。
那个名字,那个人...
惊澜…你现在…在做什么?
应该也会和自己一样时不时思念着对方吧。
哎,如果当初她能找我求求情呢。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画面——那个她深爱的、如同寒梅傲雪般清冷孤高的女人。
“陛下?”崔文正见柳姬久久不语,神色恍惚,忍不住又轻声唤了一句。
柳姬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勉强将注意力拉回奏折上。她翻开折子,目光扫过那些繁复的仪程安排,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前仿佛浮现出柳惊澜身着玄甲,腰佩长剑,立于祭坛之下,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全场,确保没有任何宵小能惊扰圣驾。
那份沉稳如山,掌控一切的气度,曾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也是她心底最深的迷恋。
“戍卫…由谁负责?”柳姬的声音有些干涩,明知故问。
崔文正似乎早有预料,垂首恭敬道:“回陛下,按例,应由京畿卫戍将军李振负责。李将军已呈上布防图,兵力调配亦无疏漏。”
李振?柳姬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名字的印象。
一个还算勤勉的将领,但比起柳惊澜…那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柳惊澜在时,何须她操心这些?她只需一个眼神,柳惊澜便能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连祭坛上香烛摆放的角度都考虑周全。
“嗯。”
柳姬淡淡应了一声,将奏折合上,递还给内侍,“崔卿办事,朕是放心的。就按此办理吧。只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几位重臣,声音沉了几分,“祭天大典,关乎国运,不容有失。各部务必通力协作,若有半分差池,休怪朕不讲情面。”
“臣等遵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众臣齐声应诺,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
然而,柳姬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那些恭敬的表态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甚至…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没有了柳惊澜这座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这些习惯了在军神威压下战战兢兢的文臣们,似乎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呵…
柳姬心中冷笑。
惊澜才离开多久,这些人…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孤独感席卷而来。
她挥了挥手:“若无其他要事,便退下吧。”
“臣等告退。”
众臣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御书房。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将柳姬彻底留在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晚樱的花瓣依旧在飘落,带着一种凄美的决绝。
她伸出手,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她莹白的掌心,带着微凉的触感。
书昀…快些回来吧…朕…有些想你了…
额角的抽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柳姬闭上眼,身体微微晃了晃,扶住了冰冷的窗台。
她需要人的陪伴,无论是书昀,还是惊澜。
她有些后悔了,她想要折断柳惊澜的翅膀让柳惊澜永远陪着她,可是柳惊澜毫不犹豫的飞走了,几十万大军的兵权也拴不住她。
唉——
她有些后悔了。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却空荡得可怕。
只有窗外簌簌的落花声,和她压抑在喉间的,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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