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天色将暗未暗，城市华灯初上。
虞绵绵第N次下意识地瞥向墙上的挂钟，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当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显示出那个熟悉的联系人发来的“到了”两个字时，她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她快步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握住门把手。
门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接近三周未见的身影。
夏念清还是老样子，手里提着两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购物袋，站在门外。
他的头发好像比离开前剪短了些，显得利落了不少，眉眼间带着点风尘仆仆的痕迹，但眼神依旧清亮。
“哟。”他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熟悉的随意，嘴角似乎有微微上扬的弧度。
“……哟。”虞绵绵下意识地学着他的语调回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她侧身让他进来，“快进来吧。”
夏念清熟门熟路地踏进玄关，目光自然地落在那双专属的深灰色男士拖鞋上。
他弯腰换鞋，动作流畅。
虞绵绵看着他换鞋的背影，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注意到他脚上穿的是一双看起来崭新的运动鞋，鞋边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灰尘印记。
“这次鞋底是干净的。”夏念清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直起身，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特意注意了。”
虞绵绵忍不住笑了：“表现不错嘛。”
夏念清把两个大袋子提到客厅茶几旁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给，你的‘军火补给’。”
虞绵绵蹲下来，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翻看。
里面塞满了她爱吃的各种零食和饮料，种类和数量都恢复到了他离开前的水平，甚至好像还多了一两种她之前随口提过想试试的新品。
“哇！这个你也买到啦！”她拿起一包包装可爱的果冻，眼睛亮晶晶的。
“嗯，正好看到就拿了。”夏念清语气平常。
他看着她开心地清点“战利品”，随口问道：“之前那些……没偷偷一次吃太多吧？”
“当然没有！”虞绵绵抬起头，语气带着点被小看的抗议，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生气，“我很听话的好吧，都省着吃的。”
这话倒是真的，那多出来的一倍存货，她确实吃得格外珍惜，甚至有点舍不得。
夏念清点了点头，像是放心了。
他环顾了一下客厅，目光掠过巨大的落地窗外的夜景，最后又落回她身上。
“这两周……还好吗？”
他的问题很笼统，但虞绵绵却莫名听懂了他没问出口的话——有没有遇到麻烦？颜姨那边怎么样？一个人闷不闷？
“就……老样子啊。”她耸耸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直播，做衣服，上网课。”
夏念清点点头，心下稍安。
“哦对了。”
虞绵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提起，“我前几天刷视频，好像在一个舞蹈比赛的跟拍里看到你了？就那个“白秋”账号拍的。”
她说完，有点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夏念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啊，你说那个。是去了，跟拍工作而已，现在开销越来越大，打一份工已经养活不了自己了。”
他笑道，有些无奈，“本来不想入镜，结果被强拉着剪了些进去。”
“这样啊。”虞绵绵低下头，继续扒拉着零食袋，心里那点莫名的在意悄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安心感。
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原来是可以这样平常地问出来，也能得到这样平常的回答。
“你老家……事情都办完了？”她又问，声音稍微轻了些。
“嗯，差不多了。”夏念清应道，没有细说，但语气里透着一种事情解决后的松弛。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虞绵绵翻动零食袋的窸窣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
气氛并不尴尬，反而有种久别重逢后自然而然的宁静。
夏念清看了看时间，开口道：“行了，东西送到，我也该……”
“哎！”虞绵绵突然出声打断他，在他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有点慌乱地找着借口，“那个……你，你吃晚饭了吗？颜姨今天送了些自己包的饺子过来，太多了我吃不完，你要不要……尝尝？”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借口太烂了，而且会不会太唐突？]
夏念清显然也有些意外，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沉默了两秒，还是开口拒绝了：“……抱歉。妹妹在家做了饭。”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实在。
虞绵绵的心轻轻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但面上还是迅速扯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啊，这样……那当然，不能浪费妹妹的心意。”
她垂下眼睫，假装继续整理那些已经摆放得很整齐的零食，借此掩饰一瞬间的失落。
“嗯。”夏念清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这拒绝有些生硬，又补充了一句，“平常都是她在做饭，我偶尔帮忙打打下手。”
这话像是一句解释，又像只是随口分享的现况，轻轻地将刚才那点微妙的尴尬揭过。
“真好。”虞绵绵应着，声音轻快了些，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看不出异样，“那……你快回去吧，别让妹妹等急了。”
夏念清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似乎想确认什么，最终只是简单道：“好。走了。”
他转身走向玄关，换回那双崭新的运动鞋，动作依旧利落。
虞绵绵跟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下次，”夏念清的手握住门把手，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下次吧。”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公寓里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甚至比之前更静了些。
虞绵绵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里那被填满的地方，好像又空了一小块。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那包他“正好看到就拿了”的果冻，包装上的卡通图案笑得没心没肺。
“下次……”她低声重复了一遍他最后的话。
然后，她轻轻把果冻放回袋子里，将两个购物袋仔细收好，拎起来走向厨房。
冰箱门打开，冷气涌出，里面果然整齐码放着颜姨送来的好几盒饺子，白白胖胖，挤得满满当当。
她看着那一格冷冻层，微微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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