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 标准时】
赤冥驻地的训练强度在上午的后半段达到了新的高峰。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金属摩擦和能量残余的混合气味,每一种气味都像是锻炉中升腾的烟火,标记着锤炼的过程。
库拉右手的训练进入了新的阶段。标靶不再静止,开始以缓慢但无规律的速度移动。她必须调整步伐,在移动中保持右臂的稳定和精准。重力环依旧发挥着作用,每一次出刀都像是从粘稠的泥沼中拔出,肌肉纤维在重压下发出无声的嘶鸣。她失误的次数增多了,匕首擦着红心的边缘划过,留下浅淡的划痕。每一次失误,都让面具下她的呼吸急促一分,眼神更冷一分。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停下,只是更加凶狠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基础动作,仿佛要将这具身体、这只手臂,彻底锻打成她想要的形状。空荡的左袖被她用一根细绳粗暴地扎在腰间,避免其干扰动作。
库罗耶所在的训练室内,干扰等级似乎又提升了一档。移动的球体速度更快,轨迹更加刁钻,模拟攻击的能量束也变得断续而难以预测。他绷带下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白色纹路滑落。他的动作不再仅仅局限于闪避,开始尝试性的反击。当某个球体进入他感知中一个极其清晰的“位置”时,他会猛地探出手,五指如爪,试图将其抓住或拍开。成功率不高,更多的时候是抓空,或者被其他干扰物撞到身体,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乐此不疲,每一次成功的触碰,都让他对这片黑暗世界的“轮廓”把握得更清晰一分。他的“恶食魔刃”静静靠在墙边,那嗜血的低语仿佛在催促他更快地适应,更快地……重新品尝战斗的滋味。
重力室内,库伦克的体能循环似乎永无止境。他的意识在极度疲惫下开始模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但每当他想放弃时,库忿斯那冰冷的目光,以及昨日在医疗中心看到的、库彼修和库索吉斯惨状的记忆,就会如同冰水般浇下,让他重新榨取出一丝力气。他的动作变得机械,深蹲,起身,俯身,撑起,行走……循环往复。汗水在他身下积成了更大的一滩,皮肤因为充血而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他不再去思考,只是本能地执行着命令,像一头被驯服的、只知道向前拉磨的牲口。然而,在这种极致的麻木中,某种狂躁的本性似乎被暂时压制,一种更深沉的、源于忍耐的力量正在缓慢滋生。
库忿斯结束了与训练机器人的对抗。他走到武器架前,终于握住了他的怒龙之斧。沉重的斧身入手,带来熟悉的压手感。他没有立刻挥舞,而是单手持斧,缓缓平举,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他在感受,感受斧柄与手掌接触的每一寸触感,感受手臂肌肉为了维持稳定而进行的微调,感受那份被封印在斧中的、恶龙的怒力隐隐传来的悸动。与暗影的对决,不同于正面的力量碰撞,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是对力量收放自如的精准,是能在电光火石间捕捉到那一丝阴影轨迹的敏锐。静态的力量控制,是这种精准的基础。
【11:45 标准时】
训练暂告一段落,午餐时间。
气氛比早餐时更加沉闷。高强度的训练榨干了所有人的精力,连最基本的交谈欲望都失去了。
库拉用右手拿着餐具,动作比早餐时稍微熟练了一点,但依旧能看出不便。她吃得很快,仿佛只是为了补充能量,味同嚼蜡。
库罗耶在库忿斯的帮助下,准确地找到了餐盘和饮水杯的位置。他进食的速度很慢,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在进行某种感知练习,感受食物的质地、温度在口腔中的变化。
库伦克几乎是拖着脚步走进餐厅的,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拿起勺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埋着头,狼吞虎咽,仿佛吃的不是营养膏,而是维持生命的燃料。
库忿斯看着他们,目光如同质检员扫过流水线上的半成品。他没有对任何人的状态做出评价,只是沉默地进食。他的餐盘旁边,放着一个便携式医疗扫描仪,上面显示着库彼修和库索吉斯的最新状态——依旧危重,没有明显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这冰冷的数字,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驱动这架残酷训练机器运转的底层逻辑。
午餐在压抑的寂静中结束。
【13:30 标准时】
下午的训练开始。库忿斯调整了项目。
“库拉,”他指向训练场一侧新布置的几个不同材质、不同硬度的标靶——从坚韧的生物凝胶到坚硬的合金,“测试你右手在不同阻力下的穿透力和破坏效率。记录数据,找到最优发力方式。”
库拉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那些标靶,眼神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这比单调的精准刺杀更合她的胃口。她走到生物凝胶标靶前,右手反握训练用匕首,身体微微下沉,猛地刺出!“噗嗤”,匕首轻松没入,但拔出时感受到了明显的粘滞感。她皱眉,调整角度,再次刺出,感受着阻力变化。接着是木质标靶,金属标靶……她开始沉迷于这种破坏带来的、掌控力量的快感,暂时忘却了左臂的残缺。
“库罗耶,”库忿斯将他带到了驻地的微型战术模拟室。这里可以通过全息投影,模拟出各种复杂的地形和环境。“你的任务是,在限定时间内,穿过这片模拟废墟,找到并‘触碰’隐藏在其中的三个能量信标。我会随机加入声、光、能量波动干扰。”
库罗耶站在模拟室的入口,绷带下的脸朝向内部那片由光线构成的、不断变化的断壁残垣。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瞬间,各种嘈杂的声音——风声、碎石滚落声、扭曲的金属摩擦声——涌入他的耳朵,同时脚下地面的触感也在不断变化,从坚硬到松软,从平坦到崎岖。他必须调动全部的非视觉感官,像蝙蝠一样在这片混乱中构建出 mental map(心理地图),并定位那三个微弱却特定的能量信号。这对他的感知力、判断力和心理承受力都是极大的考验。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谨慎,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库忿斯则将库伦克从重力室中带了出来,让他进行恢复性的柔韧和协调训练。过度的高重力训练会让肌肉僵硬,反应迟钝,他需要张弛有度。库伦克在库忿斯的注视下,做着缓慢的拉伸和基础格斗动作分解练习。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重力室残留的沉重感,但眼神不再那么空洞,开始有意识地感受身体各部位的联动和发力。
而库忿斯自己,则开始了针对性的反应训练。他让训练机器人模拟“暗影”可能的攻击模式——高速的、来自死角的、一击即退的突袭。他手持怒龙之斧,但并非用来攻击,而是用来格挡和招架。沉重的战斧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划出一道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弧线,精准地磕开、荡开每一次模拟攻击。他在熟悉那种诡秘的战斗节奏,锻炼自己在瞬间捕捉并应对来自阴影中威胁的能力。
【15:00 标准时】
训练中途,库忿斯离开了驻地片刻。他去了选手村的公共医疗中心,并非探视(非必要不允许),而是通过外部查询系统,再次确认了库彼修和库索吉斯的状态。依旧是“危重,昏迷,持续观察”。他站在医疗中心外冰冷的金属走廊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疗人员和神色凝重的其他队伍成员,红白螺旋巨角在顶灯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他紧握了一下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返回。
回到驻地时,他注意到库列斯克和库克出现在了客厅。这两位已被淘汰的队员,伤势不算致命,经过初步治疗后,被允许回到驻地休养。库列斯克龙头状的头部低垂着,红黑尖角上的金属箍黯淡无光,绿色双眼带着落寞,沉默地坐在角落,擦拭着他的疾窟刀。库克则靠在一旁,黄黑螺旋尖角下的独眼半眯着,下巴尖牙无意识地磨蹭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擅长的毒与谋略,在如今赤冥这种纯粹力量碾压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看到库忿斯回来,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队长。”库列斯克声音低沉。
库克也微微颔首示意。
库忿斯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看到他们虽然气息萎靡,但并无大碍。“恢复得如何?”
“已无生命危险,队长。”库列斯克回答,“只是……无法再为队伍效力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养好伤。”库忿斯没有多言,只是简单地命令道,“驻地需要人手维护,留意其他队伍动向。”
“是!”库列斯克和库克同时应道。虽然无法参赛,但能做一些辅助工作,也让他们找到了一丝存在的价值。
库忿斯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向训练区。他知道,这些被淘汰的队员,他们的信念同样遭受了重创,需要时间来修复。而现在,他首要的任务是让还有机会站在赛场上的人,变得更强。
【16:45 标准时】
下午的训练接近尾声。
库拉已经测试完了所有标靶,右臂因为持续的高强度发力而微微痉挛,但她看着记录仪上显示出的、关于不同材质下最优攻击角度的数据,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库罗耶成功地在干扰重重的模拟废墟中找到了两个能量信标,正在向第三个迈进。他的动作比之前流畅了许多,对环境的“解读”能力明显提升。
库伦克完成了一组协调性练习,汗水依旧,但眼神清明了一些,不再完全被疲惫和麻木占据。
库忿斯停下了与训练机器人的对抗,微微喘息着。他的格挡成功率很高,但那种来自“暗影”的、无处不在的威胁感,依旧让他精神高度紧绷。
他走到训练场中央,看着在不同区域各自锤炼的队员们。库拉的狠戾被引导向更具破坏效率的方向,库罗耶在黑暗中开辟出新的战场,库伦克在重压下学习着内敛与控制,连被淘汰的库列斯克和库克,也在试图找到自己的位置。
赤冥的锻炉,不仅淬炼着个体的锋芒,也在重新熔铸着整个团队的形态。过程痛苦而残酷,但那股被强行凝聚起来的力量,正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刃,在压抑的火焰中,逐渐散发出危险而冰冷的寒光。
傍晚将至,第二天的锤炼即将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三十天的休赛期,漫长的淬火之路,才刚刚铺开。夜晚,或许能带来片刻的休憩,但明日,锻炉的火焰将再次燃起,直到将每一个人都锻造成库忿斯所期望的、足以撕裂一切对手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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