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沐晚晴独自在家，正在翻阅一份通过衡明律师事务所渠道获取的、关于海外艺术基金运营模式的保密资料时，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送干洗衣服的服务生，通过猫眼看去，却意外地看到了沈泽那张带着几分急切和讨好的脸。
他怎么突然来了？
但陆承渊并不在。
沐晚晴微微蹙眉，整理了一下表情，打开了门。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沈泽闪身进来，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少了平时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焦虑。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晚晴，没打扰你吧？承渊不在？”他眼神闪烁地扫视了一下客厅。
“陆董去公司了。沈公子找他有急事？”沐晚晴给他倒了杯水，心下疑惑。
“啊，不是……其实，也没什么事……”沈泽接过水杯，却没喝，欲言又止。
沐晚晴在他对面坐下，安静地看着他，并不催促。
沈泽挣扎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道：“晚晴，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私下问问你，上次我提的那个文旅项目艺术板块的事，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或者说，承渊那边……真的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沐晚晴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沈公子，陆董的决定，我哪里能左右。他说我接不住，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就不给您添乱了。”
“不是添乱！”沈泽有些急了，“晚晴，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项目现在……遇到点麻烦。之前谈好的另一个合作方，背景是硬，但胃口太大，条件苛刻得离谱，我有点骑虎难下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你有想法，有品味，最重要的是，咱们知根知底，好沟通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沐晚晴：“要不……你再跟承渊吹吹枕边风？哪怕……哪怕先做个小的试点板块也行啊！”
沐晚晴看着沈泽焦急的样子，瞬间明白了。
他不是来给她送机会的，他是走投无路，想来她这里碰碰运气，希望她能说服陆承渊出手接盘或者降低条件。
心底闪过一丝冷笑，但脸上却依旧是温柔和理解：“沈公子，您别急。您的难处我理解。但是陆董的脾气您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我实在……”
她适时地停住，留给沈泽无限的失望。
沈泽果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完了……这下真是……”
沐晚晴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无意中想起什么，轻声说：“其实……我倒是听说，最近好像有几家不错的文化投资公司也在关注这类项目，比如……‘瀚海资本’？好像实力挺雄厚的，沈公子没接触一下试试？”
“瀚海资本？”沈泽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没听说过啊……新冒出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听一个朋友提起过，好像背景很深，尤其擅长运作大型文旅和艺术地产项目。”沐晚晴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或许……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她看似好心建议，实则精准地将林叙深可能控制的某个“白手套”公司，抛到了走投无路的沈泽面前。
沈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真的？！晚晴，你有那家公司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那个朋友……”
沐晚晴露出歉意的表情：“这我就没有了，只是听说而已。沈公子您人脉广，或许可以自己打听一下？”
“对对对！我这就去打听！”沈泽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站起身，“晚晴，太谢谢你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他匆匆告辞，仿佛一刻也等不及要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送走沈泽，沐晚晴关上门，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沈泽的车疾驰而去，眼神冰冷。
她并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的信息，只是抛出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模糊的方向。
最终的决定和接触，将由沈泽自己完成。
这将是她对林叙深的一次无声的、试探性的回应。
也是一次风险转移。
如果沈泽真的通过“瀚海资本”解决了麻烦，并且合作顺利，那么她或许可以借此与林叙深建立一种更间接、更安全的联系渠道，并从中观察他的行事风格和真实意图。
如果“瀚海资本”包藏祸心，或者最终被陆承渊察觉……那么首当其冲的，将是沈泽。
而她，只是一个“无意中提了一句”的局外人。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沐晚晴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玻璃。
笼中雀，也开始学会，利用窗外吹来的风了。
只是这风，是能助她高飞，还是会将她和整个鸟笼一起吹落深渊？
答案，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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