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兰利，中央情报局总部。
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受到最高级别电磁屏蔽保护的地下会议室里，空气凝重。
巨大的会议桌旁，坐着一群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人物。白宫首席科技顾问、国家安全局局长、中情局局长，以及来自谷歌、波音、洛克希德·马丁等科技与国防巨头的首席执行官。
会议室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正显示着一张高分辨率的卫星图像。图像的焦点，是位于中国东北、西南、西北三个区域的、三个正在以惊人速度破土动工的庞大建筑工地。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中情局局长，一位神情严肃的男人，用激光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中国方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启动了三个超大规模的工业基建项目。调动的资源和人员，已经超过了他们当年建设三峡大坝时的峰值。”
“我们分析了工地的设计图纸和设备清单，”他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上面是厂房的内部结构模拟图，“结论是，这三个基地，都不是传统的半导体工厂或重型装备制造厂。它们的内部结构，与我们在江北监测到的、那个名为‘新地平线’的公司的生产基地，几乎完全一致。”
波音公司的cEo皱起了眉头：“‘新地平线’？就是那家为他们的新一代战斗机提供发动机涡轮盘的公司？”
“是的，先生。”局长回答道，“但根据我们最新的评估，他们正在做的，远不止是涡轮盘那么简单。”
他播放了一段视频，是“九州一号”重型火箭发动机长程试车的红外影像。“这是半个月前，他们在文昌获取的测试数据。发动机稳定运行了超过600秒，涡轮泵的性能没有任何衰减。我们的专家评估后认为，这种性能，已经超出了所有已知合金材料的物理极限。”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在座的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他们立刻就明白了这些情报背后所蕴含的、令人不安的意义。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的亚裔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面容英俊，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压迫感。
他就是大卫·陈（david chen），麻省理工的博士，白宫国家科技委员会最年轻的顾问，也是今天这场会议真正的主导者。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大卫·陈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走到主讲台前，接管了投影，“刚才局长先生展示的，都只是冰山一角。我们今天需要面对的，是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在技术领域面临的最严峻挑战。”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新地平线’，和他们的‘创世’机器，以及以此为基础的‘新百机计划’。我们不能再用传统的‘3d打印’或‘先进制造’这些词汇去定义它。那是在用马车的思维，去理解内燃机。”
大卫·陈调出了一份他亲自撰写的、标记着最高密级的分析报告。
“根据我们整合的所有情报和模型推演，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创世’技术的核心，是一种‘场约束原子级增材制造’。它跳过了传统工业所有的工序——冶炼、铸造、锻压、光刻、蚀刻……它直接在原子层面，按照设计图纸，‘打印’出最终的产品。”
“这意味着什么？”他环视全场，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意味着，他们拥有了一种‘点石成金’的能力。可以创造出我们现有工业体系下，物理上根本无法制造的材料和结构。”
“波音的先生，”他看向波音的cEo，“想象一下，一种重量只有现有合金一半，强度却是其三倍的飞机结构件。这意味着你们的飞机，航程和载荷可以翻倍。”
“洛克希德的先生，”他又看向那位国防巨头的代表，“想象一下，一艘潜艇的外壳，可以实现原子级的平滑，没有任何焊接缝隙，并且能主动吸收声呐信号。这意味着，它将成为海洋里真正的幽灵。”
“谷歌的先生，”他最后看向那位科技巨头的cEo，“想象一下，一种可以在常温常压下实现零电阻的超导芯片，它的算力，将是你们现在最先进数据中心的一百倍，而能耗只有百分之一。”
他说的每一个“想象”，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这不是在追赶我们。”大卫·陈的声音变得冰冷，“这是在另一个维度上，对我们进行‘覆盖’。如果‘新百机计划’顺利完成，在未来十年，中国将在所有关键的工业领域，获得对西方的‘代差优势’。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即将发生的、冷酷的事实。”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之前所有的轻视和疑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危机感。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白宫首席科技顾问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大卫·陈似乎就在等这个问题，“我建议，立刻启动一项由国家最高层面主导的、对等的技术攻关计划。我将其命名为——‘灯塔计划’（project beacon）。”
“‘灯塔计划’的目标，不是模仿，而是超越。我们要集结全国最顶尖的实验室、企业和人才，不计成本，不计代价，解析‘创世’的技术原理，并开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下一代的原子级制造体系。”
他看向在座的各位cEo：“这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全力支持。相应的，‘灯塔计划’产生的所有技术，将优先授权给参与的公司，国家也会提供前所未有的资金和政策支持。”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既是国家安全的号召，也是一笔巨大的商业利益。
“但这需要时间。”大卫·陈的语气一转，露出了他狠辣的一面，“在我们的‘灯塔’建成之前，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慢、干扰、甚至中断他们的‘新百机计划’。”
“我制定了一套组合方案。”
“第一，舆论。我会通过我们在顶级科学期刊和国际媒体中的影响力，系统性地质疑‘创世’技术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制造学术争议，动摇国际社会对他们的信心。”
“第二，供应链。‘新地平线’虽然强大，但它不可能制造出所有的东西。我已经让情报部门，列出了一份他们必须从国外进口的、无法替代的核心元器件清单，比如超高精度的激光器、特种气体、以及某些高端芯片。我们要在这些环节，制造一些‘意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人才。”大卫·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新地平线’的核心，就是以林浩为首的那几个人。我会启动一项名为‘活水’的人才计划，通过我们在硅谷的顶尖企业和大学，向他们团队中的关键成员，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更高的薪酬，更自由的研究环境，以及……所谓的‘学术声望’。我不指望能把林浩本人挖过来，但只要能在他那台精密的机器上，撬动一颗螺丝钉，就足以让整台机器的运转，出现杂音。”
这套阳谋与阴谋相结合的方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大卫·陈，这位熟悉东方思维的战略家，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打在了对手最有可能出现的薄弱环节上。
“我需要委员会的授权。”大卫·陈最后说道，“赋予我整合情报、外交和商业资源的最高权限。”
白宫首席科技顾问与几位局长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授权给你。”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情。
大卫·陈独自留在了会议室里。他看着全息投影上，那个他从未见过面，却已经成为他头号对手的年轻人的照片。
“林浩……”他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眼中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冰冷的战意。
一场围绕着人类工业未来的、看不见的战争，在这一刻，于大洋的彼岸，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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