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压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警察，无论多诡异的场面都得顶住。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局里的电话：“喂，技术科吗？老槐巷3号院发生命案，死者情况特殊，面部有异常毛发增生，双眼缺失，你们赶紧派人过来，带上法医和勘查设备……对，马上！”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环顾四周。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偏房，正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张张开的巨口，看不清情况。偏房的窗户破了个洞，风从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
“王老太，您最后一次见李老太是什么时候？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想再吓到这个已经魂不守舍的老人。
王老太牙齿打颤，害怕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声音断断续续的：
“今……今天下午还见她在门口晒太阳呢……坐在小马扎上，眯着眼打盹……她说最近晚上总睡不好，听见院里有猫叫……整夜整夜地闹……还说……还说梦见自己变成了猫，身上长满了毛，爪子抓得地板咯吱响……我们都以为她老糊涂了，年纪大了胡思乱想，就没当回事……”
“她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亲戚之类的？”
“没有，就她一个人，无儿无女的，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王老太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年轻时男人在厂里出事故没了，后来生了个儿子，听说眼睛不好，没活过一岁……可怜人啊……”
技术科的人很快就到了，法医老张戴着口罩和手套，蹲在尸体旁检查了半天，眉头紧锁得像打了个结。
他头发花白，从事法医工作三十年，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但此刻脸上也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我走过去问：“老张，怎么样？能确定死因吗？”
老张站起身，摘下手套，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颈部有明显的扼痕，但不是绳子或电线造成的，边缘有不规则的爪状痕迹，更像是被某种带爪的动物抓伤后窒息而死。”
他指了指死者的颈部，那里有几道深紫色的淤痕，夹杂着细小的血洞，“但最奇怪的是这个，”
他用镊子夹起一根短毛，对着月光看了看，“死者脸上的毛发不是后期粘上去的，毛囊是嵌在皮肤里的，进行了初步取样，发现毛囊细胞与人体细胞有融合迹象，像是……
像是从皮肤里生长出来的。而且她的牙齿和指甲都有不同程度的异化，你看这獠牙和指甲，太诡异了，这个玩意完全是把人和猫强制性，没有伦理的结合。”
他指了指死者的嘴巴和手指，果然，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像是涂了毒药，尖端还有疑似血迹的残留。
“会不会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比如多毛症之类的？”我问，试图用科学解释眼前的诡异。
“不像，多毛症不会只长在面部特定区域，而且毛发质地和生长密度都不对。”老张摇摇头，从工具箱里拿出标本瓶，小心翼翼地取下几根毛发和皮肤组织。
“需要带回局里做详细解剖和病理分析才能确定。还有，死者的眼睛不见了，伤口边缘不整齐，有明显的啃咬和撕扯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走的，残留的组织里能看到齿痕。”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看向院子四周。角落里有几个散落的猫爪印，比普通的猫爪大得多，直径差不多有十厘米，边缘清晰，带着泥土，一直延伸到院墙外。
难道是被野猫袭击了？可什么样的野猫能把人的眼睛挖走，还让死者脸上长出猫毛？这太不合常理了。
技术科的人在院子里取证，拍照、提取指纹、收集脚印，忙得团团转。手电筒的光柱在院子里扫来扫去，照亮了墙角的蛛网和落叶。
我和小王在屋里屋外搜查，正房里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上面有几处污渍。一个掉漆的旧衣柜，柜门半开着，里面挂着几件旧衣服。
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桌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面条，已经凉透了，上面落了一层灰，旁边还有一个豁口的粗瓷碗，里面是空的。
“峰哥，你看这个。”小王在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个布包，用蓝布裹着，打了个死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件小小的婴儿衣服，布料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绣着简单的老虎图案，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女人眉眼温柔，和死去的李老太有几分相似，男人笑得有些拘谨。
“她不是无儿无女吗？这孩子是……”小王疑惑地问，声音压得很低。
“可能是早夭了吧。”我拿起照片，照片边缘已经磨损，能看出被人反复摩挲过，边角都起了毛。照片上的婴儿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我把照片放回布包，收进证物袋里，心里隐隐觉得，这张照片或许和案子有关。
偏房里堆着一些杂物，破旧的家具和纸箱，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猫窝，里面铺着干草，但没有猫，只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猫窝旁边放着一个破碗，里面还有一些没吃完的猫粮，已经受潮结块了。
忙到凌晨三点多，尸体被抬走了，盖着白布，但那诡异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现场勘查也基本结束，技术科的人带着证物回局里化验。我让小王送王老太回家，她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一个人不安全。
自己则留在院子里，想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一吹，树枝摇晃，影子也跟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让人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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