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液池笼罩在薄暮中,水面泛起粼粼金辉。林清玥临窗而立,望着池畔残荷,心中思索着柳贵人近日异常低落的情绪。这位太傅孙女入宫半载,却始终安静得如同不存在,此刻的消沉显得格外突兀。
柳贵人踏入钟粹宫时,裙裾曳过青石板,悄无声息。她今日未施粉黛,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与平日端庄得体的装扮大相径庭。
“姐姐可知,世间最苦的,不是求不得,而是明知不可求,却偏要强留一份念想。”柳贵人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清玥原以为她是因入宫半年未得宠幸而伤怀,正欲宽慰,却通过读心术捕捉到截然不同的心声:【赵煊,若那年杏花春雨时,我敢违抗父命,今日是否正与你共赏西子秋月?】
这段深藏的心事,随着柳贵人的倾诉缓缓展开。她描述着御使公子赵煊的青衫身影,忆起二人曾在护国寺杏林偶遇,少年为她拾起被风吹落的帷帽,花瓣落满肩头。
“他赠我一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可知我珍藏至今?”柳贵人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内里藏着一片干枯杏花瓣,“入宫前夜,我收到他的信笺,:望自珍重。”
林清玥清晰读取到她心中翻涌的细节:赵煊擅画梅,曾为她作《寒梅傲雪图》;她临摹他的字帖,笔锋里都带着思念;甚至她宫中豢养的白猫,都因与他昔日所养之猫相似。
“昨日家中传来消息,赵家开始为他议亲了。”柳贵人苦笑,“我本该庆幸陛下未召幸我,可听闻此事,心口竟疼得厉害。”
林清玥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真心何错之有?”她想起现代社会中自由恋爱的珍贵,更觉深宫女子不易。此刻她暗下决心,要护住这片真情净土。
三日后黄昏,齐珩竟破例罢朝一日。他未带仪仗,只乘一叶扁舟出现在太液池畔。林清玥被他牵上船时,惊见船上无桨无舵,唯有一壶酒、两盏灯。
“今日不论君臣,只叙闲话。”齐珩执壶斟酒,月光在他玄色常服上流淌成河。小舟无风自动,林清玥才发觉船底缀着磁石,靠池底预设的铁链引导航行——这精巧设计,显然费了心思。
舟至湖心,齐珩忽然道:“朕十岁那年,生母柔妃薨逝。那夜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得冷宫台阶像铺了霜。”他仰头饮尽一杯,“后来朕登基,龙椅上刻着九条龙,每一条都在提醒朕是孤家寡人。”
林清玥指尖微颤。通过读心术,她听到齐珩记忆深处那个跪在冷宫门口的孩子【若当年朕能护住母妃,是否如今不必夜夜噩梦?】更听到他当下的忐忑【云裳,朕怕你如母妃一般,被这深宫吞噬。】
“陛下……”林清玥刚开口,却被齐珩打断:“叫朕的名字。”他眼底有暗潮汹涌,“今日没有皇帝,只有齐珩。”
夜露渐重时,齐珩说起当年的巫蛊案。事发前他曾收到匿名密信为云妃辩白,却因他当时只有10岁,而且证据“确凿”而未深究。“朕后来才知,那信是母妃旧仆冒死所呈。”他苦笑,“朕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林清玥心中巨震!这恰与她近日所查柔妃案线索吻合。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调查进展,却硬生生忍住——帝王心术难测,这或许是更深的试探。但当她触及齐珩眼中真切的悔恨,心防终是裂开细缝【若他愿为旧案翻案,或许真有所不同?】
“云裳,”齐珩忽然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朕知道你或许以不是从前的你。但现在的你,让朕想重新活一次。”小舟轻晃,他的倒影与月光一起碎在她眸中。
林清玥心中一震,在这一刻做了决定。她取出一枚玉环——这是日前瑾妃所赠,刻着柔妃闺名“婉”字的遗物。“陛下可认得此物?”她轻声问。齐珩接过玉环时手在发抖,这是母妃嫁入王府时的佩玉,背面还刻着“珩儿安康”!
真相的拼图正在聚合。林清玥没有点破,只道:“有些东西,沉在水底久了,总要重见天日。”这话既指玉环,亦指冤案。齐珩凝视她良久,忽然将玉环紧紧攥在掌心:“等朕。”
返航时,二人在舟中默然对坐。林清玥听着更鼓声声,忽然惊觉——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忘记计算自保的退路。
林清玥不知的是,此刻长春宫内正烛火通明。皇后慕容婉如听着眼线禀报“陛下与云嫔孤舟夜游”,指甲掐断了团扇扇骨:“好个泛舟谈心!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而柳贵人回到寝宫后,对着赵煊昔日的诗稿垂泪到天明。
秋夜漫长,太液池的涟漪终将扩散成滔天巨浪。但此刻,舟中二人各怀心事,却有一线微光,穿透了深宫厚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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