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色浓,金菊傲霜,丹桂飘香。大明宫含元殿内,庄严肃穆。年仅十八岁的皇太子齐安邦,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踏上玉阶,走向那象征着天下至高权位的九龙宝座。其步履沉稳,面容虽犹带一丝青涩,但眉宇间已是磐石般的坚毅与睿智沉淀后的光华。
御座之旁,皇帝齐珩与皇后林清玥并肩而立。齐珩已过不惑之年,两鬓微染霜色,但身形依旧挺拔,眼神深邃如海,只是那常年微蹙的眉宇终于彻底舒展开来,流露出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释然与平和。林清玥站在他身侧,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只为她增添了成熟的风韵与通身的雍容气度,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此刻望着即将继位的儿子,充满了欣慰与温柔的期许。
殿内,宗室亲王、文武百官、公卿勋贵,依品阶肃立,鸦雀无声,唯有礼官浑厚悠长的唱诵声在巨大的殿宇中回荡。
“……朕承昊天之眷命,统御万方,二十余载,夙夜忧勤,未尝一日敢忘社稷。今皇子安邦,仁孝聪慧,器宇恢弘,监国数载,政通人和,克承朕志,深孚众望。朕年渐高,思卸重负,以享恬淡。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传皇帝位于皇太子安邦。其悉心秉政,抚绥兆民,光扬祖烈,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齐珩亲手将传国玉玺,郑重地交付到齐安邦手中。那沉甸甸的玉玺,承载的不仅是无上权力,更是江山社稷、亿万生民的重托。
齐安邦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接过玉玺,声音清越而坚定,响彻大殿:“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必当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不负父皇、母后厚望,不负天下臣民所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齐安邦在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中,缓缓坐上龙椅,接受百官朝拜。旧的时代悄然落幕,一个由年轻帝王引领的、充满活力的崭新时代,正式开启。
退位大典后的第三日,天光未亮,晨曦微露。长安城东的春明门外,已悄然停驻了几辆看似普通、内里却布置得极为舒适宽敞的马车。齐珩换上了一袭青色儒衫,林清玥则穿着素雅的月白襦裙,两人皆作寻常富家翁与夫人的打扮,身边只跟着同样便装、身手绝顶的暗卫首领及数名精干护卫,还有自幼伺候林清玥、如今也愿追随他们游历的白芷。
没有旌旗仪仗,没有百官相送,他们如同任何一对打算远行的普通夫妇,即将离开这座居住、经营了二十余载的帝都。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启动之时,城门外宽阔的官道两旁,不知何时,已静静地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扶老携幼,挎着满篮的鸡蛋、果蔬,捧着自家酿的米酒,无人组织,无人喧哗,只是默默地站立在秋日的凉风中,目光聚焦在那几辆马车上。
当齐珩与林清玥相携走出城门,看到这无边无际的人潮时,都不由得怔住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儿孙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上前,手中捧着一壶浊酒,声音哽咽:“陛下……不,老爷,夫人……小老儿……代这长安城的百姓,来送送您二位……多谢陛下励精图治,扫除奸佞,给了我们太平日子……多谢娘娘仁心仁术,兴办工坊,活人无数……这壶薄酒,请您务必收下……”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人群如同潮水般跪伏下去,哽咽声、祝福声此起彼伏:
“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老爷夫人一路顺风!”
“愿老天保佑陛下和娘娘身体康健……”
“多谢娘娘当年的救命之恩啊……”人群中,隐约有受过林清玥恩惠的妇人低声啜泣。
眼前是万民跪送,手中是百姓真心相赠的、或许不值钱却情意千钧的土仪。齐珩纵然是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禁眼眶发热,喉头哽咽。他紧紧握住林清玥的手,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动与感动。为君为后二十余载,所有的艰辛、算计、隐忍,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林清玥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那位老者,又对众人扬声道:“诸位乡亲请起!快快请起!我与外子,多谢大家深情厚谊!往后的日子,有新皇在位,有众卿辅佐,定会越来越好!大家都请回吧,好好过日子!”
她声音清越,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众人这才慢慢起身,却依旧不愿散去,目送着他们登上马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齐珩长舒一口气,将林清玥的手握得更紧,低声道:“清玥,这江山,我们算是无愧于心了。”
林清玥靠在他肩头,微笑着点头:“是啊,无愧于心。往后,便是我们自己的日子了。”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春明门,将那座巍峨的长安城,连同那绵延了二十余年的帝后生涯,一同留在了身后。前方,是广袤无垠的天地,是烟雨江南的小桥流水,是雄奇险峻的名山大川,是浩瀚无垠的碧海银沙。
他们终于挣脱了九重宫阙的束缚,如同离笼的鸿鹄,从此海阔天空,只做一对携手同游、笑看云卷云舒的寻常夫妻。
权力平稳交接,主线恩怨尘埃落定。属于齐珩与林清玥的传奇,在庙堂之上已然落幕,而属于他们二人的人生新篇章,正伴随着滚滚向前的车轮,悠然开启。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为家?余生漫漫,与卿共度,便是最好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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