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之上,墨线纵横,星辰罗列。沈芷衣伏案疾书,将记忆中那幅由顾清漪亲授的星图完整复现出来。穹顶星宿,二十八宿依序排布,辅官、杂星密布其间,线条错综复杂,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她对照着记忆中那玄铁匣上锁孔的奇异形状,以及锁身上隐约的星辰蚀刻,试图找出其中的关联。
锁孔的几个关键凸起和凹陷点,似乎对应着星图中几处较为偏僻的辅星位置。她尝试着以不同顺序连接这些星点,推演可能存在的规律。是依照星官归属?还是遵循特定的运行轨迹?这并非一蹴而就之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缜密的推算。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知道这或许是打开困局的关键。
与此同时,她并未忘记太后提及的“裕亲王”与“北境”。她寻了个机会,再次召来已对她死心塌地的小禄子,低声吩咐:“想办法,不着痕迹地打听一下,裕亲王近日除了进宫向太后请安,还与哪些朝臣往来密切?尤其是……与北境军务相关的官员。还有,他府上近日可有招募新的门客,或是有什么不寻常的货物进出?”
小禄子如今对沈芷衣已是心悦诚服,闻言虽知此事风险极大,仍是咬牙应下:“姑娘放心,奴才认得几个在亲王别院外围做洒扫的小太监,虽不得近身,总能听到些风声。奴才定会小心行事。”
两日后,小禄子带来了零星的消息,虽模糊,却拼凑出一些轮廓。“姑娘,打听到了些皮毛。裕亲王前日曾在府中设宴,赴宴的有吏部的刘侍郎,还有……一位据说是从北境卸任回来的老将军,姓胡。另外,亲王殿下月前确实招揽了一位南边来的书生做门客,据说精通金石古玩,颇得亲王赏识。至于货物……亲王殿下酷爱收集奇石,府上时常有运送大型石材的车马进出,守城的兵士都知晓,一般不会细查。”
吏部侍郎、北境退将、金石门客、奇石运输……这些信息看似杂乱,却让沈芷衣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裕亲王一个闲散宗室,如此结交涉及官员考评的吏部官员和军中将领,意欲何为?收集奇石,真是雅好,还是借此遮掩其他勾当?那位精通金石的门客,是否也与某些“古物”有关?
她将这些线索暗暗记下,与脑中关于玲珑锁、前朝秘宝的传闻相互印证。太后的暗示,皇帝的警惕,裕亲王看似风花雪月下的暗中动作……一张模糊的网似乎正在收紧。而她,正处于这张网的中心。
就在她凝神分析之际,窗外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富有节奏的鸟鸣声。三长两短,带着一种固执的催促。沈芷衣走到窗边,夜色深沉。对方并未因她之前的沉默而放弃。她沉吟片刻,迅速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素笺,用细笔蘸了极淡的墨,写下一行小字:“风急浪高,需观星辨位。静待时机。”
她没有给出任何实质信息,只是表达了一种处境艰难、需要等待的态度。这既是一种拖延,也是一种试探,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和耐心。她将纸条卷好,藏在袖中,准备次日寻机会让小禄子设法放到御花园某处约定的隐蔽地点。
然而,次日清晨,她尚未找到机会送出纸条,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便如同惊雷般传遍了后宫——贵妃云千雪清晨起身时,在其枕边发现了一只被利刃钉死的黑猫,猫尸下压着一张符纸,上面以朱砂写着云千雪的生辰八字和恶毒诅咒。同时,有宫女“偶然”发现,听竹轩的沈芷衣,前几日曾向负责采购的小太监打听过何处能寻到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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